泠川语子

一个我们醒来即失去的世界。

让我明白爱与死一样强大。

我渴望有人毁灭我,并被我毁灭。

  

各种细节抠了很多,建议放大看。

 非美术专业突然想画画,就拿随手找到的薄a4纸画了好久,没想到抠到最后纸张已经完全撑不住了,整张纸都皱皱巴巴十分脆弱…以及画的过程非常痛苦…

   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画这种对我来说超麻烦的,总之这张是终于解放了……。

【玫×你】沙仑的玫瑰

原设来自@默逐今天有猫猫了嘛? 老师的视频。

全第二人称。



  这里太冷了,完全算不上一个舒适的梦境。

     你当然知道自己在做梦——

  因为这片白茫茫的冷原看上去如此陌生。

似乎刚发生过一场雪崩的山坡表面空无一物,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连雪花最后的回声也消失在那白茫茫的斜坡上。崭新的雪堆闪闪发光,一动不动地躺在静静的山谷里。

  要是迈步往前走呢?竟然愈往前走愈冷了。不知从哪一步起,从天上掉下来的雪花变成雪白颜色的、各式各样的花砸在你身上,每一朵花在触碰到你时都要带走你身上的一点点热量。

  那么多品种—有那么多白色的花扑面而来,在你鼻尖前一点点卷成一场寒冷的雪暴。

“但是。不对…我要找的不是你们…、”

你伸出手臂阻拦那些倾泻流淌的白色,冷原上罩下的月光让所有的花看上去都亮闪闪的。

好像这里本来有些什么才对。

  “真是太不像样子了。这里本就这么冷……”

     就像这里应该有一朵红色的花。

  “要有一朵玫瑰…跟所有玫瑰都不一样的、是所有玫瑰也是他自己的、红色的玫瑰才行……就是那样漂亮的一朵花,是我的玫瑰。”

  

  面前的花朵雪暴依言融化了,但却有莫名荆棘破土而出,抖落冰雪,纠缠得太过急切又不讲道理。此时你才意识到,梦里的自己根本没穿什么衣服。

  你就这样拉拉扯扯地被荆棘缠住挂起来,好像一只脱去了全部衣裙、饰物的提线小木偶一般。随着荆棘的缠绕,四周的气温不可思议般地提升了,即使大部分皮肤还没有衣料覆盖,也不再感到寒冷了。如此一来,你倒也并不急着抗议—但荆棘大约也是这片雪地上极好的主人,待客热情又周到,并不打算只将你当做玩偶怠慢。

  那些带刺的荆条好奇心旺盛,又愿意不辞余力地探索,所以所触之处很快就遍布了全身。有时某枝停在半空,像是在观察你的反应,好决定接下来去哪里才更好。它们细心极了,不愿放过你身体每一个轻微的颤动,或纠缠或拧转,很快便把尚青涩的果实照顾地彻底红艳起来,你胸前的色泽此时奇异地不输于玫瑰的蓓蕾。精力过分充沛的荆棘正迫使这个散漫的纯白空间逐渐充满诱人的热狂,也大大地耽搁着你呼吸的效率。在不可救药地大口吸气呼气时,你只能断断续续地表达自己的意见。逻辑与呼吸纠缠,变得愈发混乱—但荆棘很聪明,很快便明了你说的话里几分是真情的相迎,几分是假意的回拒。于是更多,更多的热量开始在你的体内积聚,温暖地沉淀在小腹。此时,这些奇妙的热量已经足以完成很多事了——在部分粗粝荆棘紧紧地环绕,拥住你的肩胛和腰身的时候,那些更加温柔有耐心的枝条可以借着它们接触到到更深、更隐秘的地方。

  身体向内坍塌,化成一道柔软河谷,声音也变得越来越趋向快乐。荆棘愈加游刃有余了,甚至有得空的荆条绕路得太过,不想居然意外探到了幽谷之下熟透的浆果,“这不行…这可不行……”你慌忙拒绝道。可惜这谎话却立刻被荆棘识破了:因为只要触碰到那点小小的珍珠浆果,小腹的热量可就存不住了,温暖的水露一点一滴掉下去时,甚至足够在身体之下莹白的雪地上化出一个个意味深长的小窝。

这真是舒服极了的梦——

  你扬起脖颈,浑浑噩噩地想到,在餍足到几乎蜷起脚趾时却闻到了熟悉的花香。

   那香气仿佛是从极远的地方飘荡过来的,盯着远处看时又仿佛很近。但它甜蜜完美,不可替代,在这个世界上只能属于一种花。

  那是玫瑰的香气。

  你终于在香气里微微低头看自己,肉体毫不意外已经是伤痕累累了。破损处遍布全身,血液涓滴划过肢体,几乎产生了低声的韵律,在白雪上开遍伪造的红花。不过梦里是不会觉得痛的。他的荆棘就是这种东西。

  但是也差不多了。一旦他开始意识到“弄伤了”自己,哪怕是在梦中,这个梦境也就该结束了。

  这是自己的美梦,你不想它接下去变为他的噩梦。

  有朵红玫瑰就挂在视野斜上方,其所栖居的枝条自己触手可及。就像于幻梦中呢喃着抚摸情人的脸颊,你伸出手,触碰那朵花。

  


  

  在你如愿睁开眼后,玫看上去似乎有些心虚。

  头顶美丽的花瓣变成了一种深湛的红色。

  “非常抱歉……我亲爱的。”

  但你并不打算放过他。

  这是你炽烈燃烧却又明澈非凡的玫瑰,没有他你永不知自己希望的究竟为何物。

  “没关系,我好好的呀。”伸出手掌抚摸过他黑曜石的棱柱镜面,却坏心思地在棱角处故意割破手指。那光滑温润,又有些沁凉的精细表面,无论怎么来回抚摸都不会腻。

  “…您的手?!我又……、”

  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识到他自己正躺在床上呢?素来合身的西装外套此时都已经褪去,仅余下领口微敞的衬衫和皮带装饰。

  床上的时间永远都不是用来自怨自艾的,春宵一刻值千金正是这个道理。

  那就稍微欺负一下本体吧。伸手用流血的手指尖抹过那朵妍丽的玫瑰花,感到丝绒般柔顺的花瓣微微地在自己的手指之下颤动。

  微小的血珠很快就不再渗出了。

  “这不是很合适嘛…更加鲜艳了哦?玫,我觉得我做了个美梦。”

  “您是…这样看待的吗、?但我确实出于私心,在您梦中肆意地对您……、抱歉,我没法控制……我本不想那样。”

  他看上去确实是更加鲜艳了,就好像人类有时也会面红耳赤一般。那些甜蜜层叠的深红色花瓣看上去极适合赏玩,若是有才能的画家在场,必会促成名作的诞生。但你只会去尽情拨弄它们,而且并不觉得自己人类的手指会输给带刺的荆棘。

  “您在噩梦中喊了我的名字,亲爱的。”

  宛若眼睑的层层玫瑰花瓣已经合拢——就像玫瑰的双眼已经闭上。如果此时房间的地板有道裂缝,想必他真的很想化作地下的荆棘逃跑。

  

  

  “这么说都是我的错咯。”

  “不…我从未这样想过、!我本应该从所有可能伤害到您的东西中保护您——但是我却变成了—”

  在你轻飘飘地指摘下,玫的情绪似乎变得激动起来。他总是这样,就像花的鲜妍和荆刺的矛盾:他的爱既有热烈的部分,又有苦楚的部分,偶尔遇到时蜇人心痛。

  “玫对人类的身体了解多少?”

  伸手把正犹豫着起身的玫推回床榻,你不打算给他留下丁点溜走的机会,这朵花是你的玫瑰。

  棉质衬衫余下的那几颗纽扣对你来说不构成任何阻碍。

——但其下那枚小小的银色圆环,却几乎让你目瞪口呆了。

  那通过穿刺手段固定住的精致饰品稳稳地扣在他的左胸,在久不见光的苍白皮肤上闪闪发亮。

  “…有了现在的身体后研究过它。”

  玫的声音里饱含着不确定,仿佛在征求你对此的意见。

  “所以这就是你的研究成果了?”

不去触碰那枚圆环绝对是对这饰物的不尊重,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那银色环扣都被设计成了很方便拉扯的形态。你伸手过去用手指勾住银环,只是轻轻一拽。

  “、——”

  他的反应可以说是着了你的意,喘息声虽然有被刻意压低,但无奈房间太安静,仍然透出一股花瓣般的旖旎。你话音里的笑意几乎压都压不住,玫也注意到了这点,堪堪做出找补。

  “当然…还有其它的。”

  

  

  玫平日里穿得太整肃,把他剥成这样对你来说无比新鲜。在这时就抓住部分惊喜大快朵颐未免不解风情,梦中的荆棘可是染指了所有土地。你松开那枚精巧环扣,用手抚过其它。除去笔挺的正装后,他属于人类的那部分身体并不如你过去想象得那般纤弱。流丽的线条暗藏力量,比丝绸更坚实,比大理石更柔软,正如久远过去罗马万神殿所朝拜的玫瑰的精魂。

  “我想更加得体的来见您…”

  抚上你脸颊的手仍然被宗教般禁欲的黑色丝绸手套包裹着,你知道那下面有什么。荆棘的指环是足以改变法则的承诺,超越爱与死把你们紧紧系在一起。

  玫今天戴着的是副半掌手套,刚好露出的半截掌根给了你临时起意的空隙。你拽过他的手,把手指探进织物与肌肤之间。

  这是一个大胆又狡猾的暗示,手指在有限的空间内紧紧相贴。丝绸的张力不比人造织物,手套弹性吃紧,被逐渐深入的手指撑得反卷褪下。

  你终于摸到那枚戒指。

  一声满足的叹息在内心落下。

  “嗯嗯,玫平时的服装我都很喜欢哦。各种小装饰也是,脱下时好像在拆礼物一样开心。”

  你揶揄道,顺手处理掉另一只。

  手套下的手指修长优美,指尖艳红,仿佛新枝。玫处处精致,包覆下的部分也是如此。——不过怎么能让玫瑰一直自己修剪自己呢?你打算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给他涂次甲油,并且幻想这艳红的指尖按上小提琴琴弦,或者处于黑白琴键之间的样子。

  玫总是什么都会。

  脱去了阻隔的手终于落在你身体上,偏凉的香气渗透进肌肤。玫似乎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好,这时你才觉得荆棘那时也是如此。

  “请问…”

  他犹犹豫豫地开口。

  在玫围绕着你的肌肤而不知所措的间断,身上的化纤睡裙比起梦里的“衣着”就有些太碍事了。你很快就把自己恢复到梦境里那般,去掉所有装饰,只是人类的肉体在花面前还是过于相形见绌—玫是嫣红与雪白的造物,身体因玫瑰之名而灿烂芬芳。

  但你知道在玫眼中事情未必如此。眼下玫瑰甜美的力量转醒着,在一种不明确的欲望中催生着温柔的体态。

  你的身体紧贴着他的,掌心压着肩膀去亲吻那些重重叠叠、朝向你的那些温热花瓣。

  世人皆道玫瑰有千重眼睑。

  “我觉得我也在做梦…这个梦太圆满了,亲爱的。”

  玫的声音也像绽放,那是小心翼翼铺张的喜悦,对此你毫不客气地舔掉丝绒花瓣上的露珠。

  但凡他要的一切都全凭你来支配,以爱之名便使他成为囚犯。强力造出的荆刺理应服从更强的指挥,可对你他顺从百般。

  张嘴用牙齿轻轻噬咬深红花瓣华美的边沿,手指再次勾上胸前圆环。

  你知道你的手法远比荆棘高明,玫的声音一如那高扬的香气。此时所有羞怯的抗争都没有任何意义。

  这朵珍贵、高贵的玩赏花,或许本该留在外面,始终保持优雅的姿态收割赞美。一朵玫瑰为何突然决定要在一个人类身上消耗命数,直到几乎所有都在你身上消耗殆尽?

  你想不明白。你几乎因此嫉妒起拥有那些记忆的、过去的自己。

  “…我为什么会忘记你?”

  别的花只是点缀桌台,而玫瑰会使所有焕然一新。这或许就像是同一句话,由凡人或由天使说出那般云泥有别。

  他无可言喻。

  玫拥着你腰身的手把你抱得更紧,仿佛在逃避一个永恒的谜题。

  “如果曾有一朵玫瑰爱我,我一定不会忘记。”

  “…我爱着您。”

  最后他只是这么说。短短的语句被他念得好似刀刻斧凿。

  你有些心疼他,因为你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这朵玫瑰的本性就是爱你,而你还没有堕落到会背弃这种爱。

——哪怕你的生活正在围绕着他变成一整个玫瑰色的漩涡。

  “……再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所有的一切。”

  柔软的花朵像结实的树木那样托着你,不管其他谜题有何意义,玫瑰与夜晚都是永恒快乐的谜底。

  

  

  在夜的帷帐里,你与玫瑰深深结合。

这个过程有点像一边绽放、一边逆向地模仿着死亡。你大约只算得上是一只简朴的细口花瓶,玫属于人类的那部分身体却注定你收到的只会是大束的玫瑰。

  实在是过分满盈了。

  “您在哭泣……”

  “、是因为开心哦…、玫也觉得这是快乐的事情,对吧?人类的身体很棒吧……”

  “…一般来说,看到您哭泣,我该感到难过的、”

  哎呀。看来他体会到了不妙的快乐。

  “但想到您现在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我就——”

  你伸手顺着他的脊骨抚摸而下,玫的后背有道荆棘的伤疤。手指触过凹陷的痕迹时玫会微微颤抖,你以此稍稍收回一些主导权。

  你还不打算在梦境之外的地方再次体味那些荆棘。

  “是打算更进一步欺负我吗…?”

  随着紧绷的内部逐渐适应软化,化为那道梦中的河谷,你也差不多忍到极限了。玫的躁动更是理所当然。

  这太疯狂了,对玫的存在你有这般觉识——你的身体里竟有玫瑰的一部分。

  千般感触层层叠叠,痛苦欢愉。

  

  

  “我很抱歉……但恐怕是的,亲爱的…”

  这时候他倒是坦率起来。玫瑰自身的冲动将你淹没,世界转成圆圈,你也依此游荡在这馥郁的迷宫。

  玫摆弄着身姿,温凉的手指比荆棘更能勾连出你的反应。这是花朵实实在在的肉体,以芬芳召唤你,用其最甜美的声音呼唤你的名字。花枝抽离器皿,又骤然如荣光般浸入身体。 

  玫瑰长久地绽放,吐纳着芬芳。

  你成了花蜜满盈的圣餐杯,身体里面饱含着众多佳酿,湿漉漉像朵哭泣的白花。

  人类的肢体向着玫瑰弯腰欠身。

  绝无回程。你正与玫分享着这狂乱的生命。哪怕更多的秘密就藏在他不愿吐露实情的暗红花蕾中,哪怕你对其一无所知,这生命也并非只为你一人所有了。

  你呼吸着玫瑰的香气,犹如那才是你全部的生命,所有的这一切都令你目眩神迷。——全都变了。失去的记忆已经不是问题,你只恳祈今后从可唤回的时辰里,有可以追溯到此刻的记忆。

  “亲爱的……”

  你听到玫在叫你。

  在彼此激荡和漫长回响间,唯有这个是确凿的幸福。

  他是一朵玫瑰,也是全部的玫瑰。

  

  这世间所有的红玫瑰都爱你。

番外-海的变迁

【SS×OC】

旧文补档,架空独立短篇,本篇见合集。

  

-part1


海面以下的世界非常模糊。冰冷,冰冷,冰冷……

这是西弗勒斯入水前所没有想到的。海浪汹涌起伏,不合常理。他难以把握它的状态。

他的肢体在水里摇摆,冰冷冰冷的海是苦涩的盐水。他不禁想到,也许海贝和漂浮木是他现在的骨头:它们一定碎了,被海水打磨光滑了。


大海模糊那禁锢着人类形体的固执的线条,就算眼睛恐惧地闭上,绝对事实仍然侵入。


而且他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


“你怎么了…?”

“…蝴蝶结。我把它摘下来,放在沙滩上,好梳理我的头发、但是海浪把它带走了。”

她看上去想哭——或者马上就要哭了,西弗勒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向海面,红色的丝缎蝴蝶结在远海漂浮。


“它是很重要的东西吗?”

“现在很重要……我和佩妮吵架了。她不喜欢海边,想回我们原来住的地方去。她说她昨晚在这片海中看到了怪物,可我不愿意相信…我想留在这里,这样我们每天都能在一起玩……”

莉莉说完抿着嘴,拢了拢她散开的头发。

“那条发带是她几天前送我的生日礼物。如果我会回去的时候没能戴着它,她会觉得我是故意丢掉它的。”


海上起了风。艳红的蝴蝶结正越漂越远了。

如果想要抓住它,最好现在就动手。


“我会游泳。我去把它捡回来。”


西弗勒斯的父亲在天气晴好的时候被淹死了。

有时候西弗勒斯想:他的骨头有没有被冲上海岸呢?

冲上海岸后,他又有没有被人们认出来呢?


他的母亲说海是寡妇制造者,即使它像天空一样灰暗平静。在那之后村子里的所有人都怜悯又轻蔑地看着他们,因为这个家里再也没有能够随同出海的人了。


但西弗勒斯觉得,这样也不错——不过是一位施暴者吞食了另一位施暴者。


“你将沉睡于五英寻的海水之中,身躯化作珊瑚,眼睛化作珍珠。你的一切都不会消失,伴随着海的变迁,幻化为陌生之物。奇异而多彩,海之女神用死亡向你召唤。听,这为你敲响的丧钟,叮咚,叮咚……”

海中女妖的头发又黑又亮,双唇艳如桃李,她们手拉手歌唱。一大群海豚从她身边掠过,嬉笑交谈,皮肤闪耀银光。

“…我去看看。”

她说,然后便向上游去,身姿明亮而轻盈,宛若泛着光的气泡。


西弗勒斯看不到陆地,但他看见了一只手。

有什么东西从灰色的海里升起。


一位如雪般美丽的造物。


她把他的头托出水面,然后就那么随波逐流,让海浪带他们去任何地方。


村里的人把他从海里拉了出来,敲打他的胸膛。

西弗勒斯吐出大量海水,吐在沙滩上。

他觉得自己很冷,很冷,很冷,颤抖不已而且恶心。

仿佛是刚从极深的海底回到海岸。

风不断从四面八方吹来,莉莉在他身边哭泣。


他以为自己的双手会受损,双腿会扭断——真正的大海不接受它们,杀死过人的海要将血肉剔净,直到露出真实的骨头。

可它们安然无恙。


“西弗…!幸好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不该让你去的、”

“那个女孩……”

“什么?”

“海里有东西。我觉得那是一个女孩…、”


“但是海里没有怪物。只是浪太大了吧?是吗?是吗?我不想跟姐姐离开这里!”

“嗯……也许我是缺乏氧气,或是撞了头…”


那是梦,是发疯:她就是这样形成的。


莉莉不相信他真的看见了[她]。他知道自己也不完全相信。


但是在缺氧或者其他原因产生的梦中,他看见了她,非常真切,不容置疑。


她精灵般的眼睛看着他——据说海里的居民没有灵魂。


也许吧。


-part2


今天的天气很好。海水蓝得如同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清澈得好像最纯净的水晶。

可莉莉不能来海滩玩。她要上钢琴课。


西弗勒斯百无聊赖地沿着海岸漫步,有时候他也希望自己能会更多的东西——比如钢琴。但那是做不到的。他不像莉莉那样拥有自己的老师。


在父亲死后,人们都说他和他母亲的生活全都依赖于海的仁慈。


他们说得没错。


“你还是不会游泳吗?”

一个声音带着笑意响起,西弗勒斯惊异地回头。


她就在那里。

撑着手臂看着他。


女孩的头发就像是打湿的金羊毛,每根头发都像是玻璃杯里一根纯金的线。她的耳朵就像是海里的贝壳,嘴唇就像是海里的珊瑚。她的身体像白的象牙,腰部以下是鱼的尾巴——它像是用白银和珍珠做的,被碧绿的海藻缠绕着。浪花的泡沫飞溅在她身上,海盐的盐粒在她的眼睑上闪光。


在她身边,海浪排成单行鞠躬。


像是以为他没有听清,她又重复了一遍:“你还是不会游泳吗?”


“……我本来就会。你是谁?”

他反驳道。有些心虚要不要先道谢:他明白是谁救了自己,只有得天独厚的海的精灵才能把人类从那种地方带出来,捡回一命。

可人鱼终究不算常见。西弗勒斯决定要尽量延长交谈的时间。


夕阳刚刚隐没,不过晚霞仍然透着光亮,糅合着金色与玫瑰色的霞光。在那被霞光浸染的天空中已经有了一抹夜晚的星辉。


“奥莉维娅。你是谁?”

“西弗勒斯。西弗勒斯.斯内普”。


“你有一个好长的名字。”

“…?‘西弗勒斯’很长吗?”

“那后面的呢?后面还有音节。”


“那是姓氏。来自我父亲。用来加在名字后面,是固定不变的。”

“真好,看来这是一份礼物。我们在出生时没有礼物,我只是奥莉维娅。”

“……它不是礼物。它是一个错误。你只叫我西弗勒斯就行了。”


“为什么你不喜欢你父亲…?”


西弗勒斯沉默了。如果是面对莉莉,他绝不会谈论这些事。但是——

假如他面对的是一条人鱼,与他干脆来自两个世界,那他说了这些又有什么妨碍呢?

他望着人鱼那精灵般的眼睛。


他呀,说呀,说那位暴虐无常的血亲,和另一位固执麻木的血亲。他一直说到那个男人是如何去了更为暴虐的海上,如何消失在海上。


最后他发现自己在哭泣。


人鱼始终静默地倾听着一切,像岩石上一个美丽的幻影。


“…奥莉维娅。好像我本来应该给你讲更好的、人类的故事。”

“那我来给你讲故事吧。我来给你唱歌。”


在她唱歌时,海豚们绕着她游了一圈又一圈,野鸥们在她的头顶盘旋。


她唱的是奇妙的歌。


“国王的宫殿由琥珀建成,用透明的翡翠做屋顶,用明亮的珍珠铺地。”


“那里有花园吗?”


“海中花园里有像透雕扇子般的珊瑚,整天在扇动;鱼像银色的鸟儿,倏忽来去;海葵附着于岩石,粉色的海星生长在起伏的黄沙上。”


他问了鲸鱼。问了鹦鹉螺。


”大鲸从北海来,鳍上还挂着尖尖的冰凌;鹦鹉螺有用蛋白石雕成的小船,用一面绸制的帆航行。”


问了海妖。问了沉船。


“她们讲的故事是那么奇妙,商人们只能用蜡把自己的耳朵封住,如果他们听见,就会跳到海里淹死;海底沉没的有着高高桅杆的古时战舰,冻僵的水手抱着索具,鲭鱼从打开的舷窗里游进游出。”


他也问了人鱼。


“人鱼把他们的畜群从一个洞穴赶到另一个洞穴,还把小牛扛在肩上。特赖登们长着绿色的长胡子和毛茸茸的胸膛,在国王经过时便吹起螺旋形的海螺。我们弹奏竖琴,可以把海中巨妖催眠;海里的小孩子,他们抓住滑溜溜的鼠海豚,边笑边骑在他们的背上;风暴来临时,我们就躺在白色的泡沫中,向航海者伸出手臂。”


所有金枪鱼都从深海浮上来听她唱,它们长着朱红色的鳍和凸出的金色眼睛,成群游过。


西弗勒斯一直听到海雾在他们的四周升起,徘徊的明月把他黑色的头发染上银色。


-part3


天际高远,海鸥无声旋飞于潮滩上空,她看着两个孩子在一块陷入海泥的绿岩上玩耍。

男孩和女孩的轮廓静静地闪着光,女孩红发飞扬宛若火焰,仿佛他们传奇的黄金时代没有尽头。


但人鱼对时间的流逝本无多大概念。


“她今天不来了吗?那个有着漂亮双腿的女孩子?我喜欢看你们从岩石跳到沙滩上,那时候湿沙上会留下脚的浅浅小窝。你们已经很久没这样做了。”


“……她要走了。要去遥远地方的学校。你不记得过去多少年了吗?”


“很久了吗?我今年三百岁。”

人鱼微笑着说。她看上去就像披着金发和海风的、咸的纱幕——西弗勒斯想。他们采用着和人类完全不同的时间刻度。


“是吗…”


“你看上去很难过…让我看看你。”

她轻轻说,靠近他并贴上他的额头,闭上眼睛。只要想那么做,人鱼就能窥探记忆。


然后——


她看见阳光里的伤痕,看见黑暗里的希望。

她听见时光的流逝,听见心跳的生长。

她看见一场无望的暗恋,看见纠葛的思量。


在她广博的时间刻度里,男孩早已悄悄长成少年,还有了一份刻骨铭心的爱。她金色的头发拂过面颊,落在西弗勒斯肩上,好像纠缠着他的藤蔓。


为什么脆弱的人类要为了一截蝴蝶结去冒险呢?[你明明就做不到。]


“对了,向我许个愿吧。什么都可以。”


最后她说。半透明的尾鳍仿佛漫不经心地在海面上划出波纹。


“什么都可以吗…?”

他迟疑地问。


人鱼或许也算得上是海中的仙女,在古老的传说里,仙女总以各种代价为交换,实现愿望。西弗勒斯想。可西弗勒斯想不出自己支付了什么代价——上次她不还救了他吗?救命之恩尚且未报,他又该拿什么作为交换许愿呢?

但是——


“我希望——”

他想到莉莉。想到那所学校。

如果这是唯一的机会的话,他有什么理由不去尝试呢?


微小而遥远的一艘船,被点亮如一个双层结婚蛋糕,缓缓承载它的烛焰。


她最后看了一眼海面,然后下潜。


哪怕历经了多少时间,只要有陷入[爱]的人鱼,海女巫的生意便会依旧兴隆。

“我得到我的报偿,你拿走你的。”

“动手吧。”


“这是什么…?”

西弗勒斯看着手中的匣子。

“这是你一半的愿望。要走的时候,就打开它吧。”

“那另一半——”

西弗勒斯想说,他不想要另一半愿望了——哪怕是有魔法,莉莉就真的能“喜欢”上他吗?

“而且——”

他看着人鱼。


但人鱼却一跃跳入海中,消失在泡沫之花下。


匣子在他手中发着光,看上去像是闪亮的星星。


-part4


大海不眠,大海清醒时会安慰不眠的灵魂。


这是最后的夜晚了,她还能与他呼吸一样的空气,还能看一看深深的海水,还能仰望蓝色夜空中的星之旷野。


她试着放轻松,但脑中掺满了自己的声音,列数生命值得珍惜的原因。


“小藤壶附在船的龙骨上,把世界周游了一圈又一圈,是伟大的旅行家;住在悬崖旁的墨鱼,它们伸着长长的黑色触手,只要愿意,随时可以制造黑夜。”

海浪如心脏般搏动、搏动。她开怀大笑,尽情歌唱,就像以前的男孩、现在的少年还在听她讲。


“有长着弯弯的长牙的海狮,还有鬃毛飘荡在海中的海马……”

在大海和天空的映衬下,这声音在悬崖边显得十分诡异,仿佛它曾被吸入地平线上的一道裂缝,再释放回来时已经失去了某种难以言喻的东西。


什么是死亡?不就是在风中裸立,消融于日光?

在日出时化为泡沫,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人鱼这样死去了。她想。


“拂晓明净将如石英。让明亮的、穿白袍的太阳静止以赞颂这对新人——”

她在黑色海崖下望着天空,黎明变成了白昼。

而后时间一小时一小时地过去。太阳在天空中画出一道弧线,目中无人,高不可攀。


雨打在金属车顶上,坚固的铁板砰砰作响,仿佛石头砸在石头上。


出发前,他把盒子打开。


里面是满满的、闪亮的珍珠。每颗珍珠都配得上女王的冠冕。


雨水倾斜落下,冰冷又冰冷,噼噼啪啪,莉莉在喊他,但西弗勒斯连自己说话的声音都听不见。

……


-part5


蹩脚的借口无法掩盖潮水线边凝结的驳船焦油,和那毁坏的码头。


西弗勒斯知道自己本应有心理准备。他与海湾分隔的二十年里,让记忆获利,却抛掉了往日的景色。


他和莉莉曾当做房屋和船只的巨型绿岩变黑了,布满柏油淤泥和皱纹,缩水至普通大小。

在对面新建机场起降的飞机中,觅食的海鸥的叫声显得单薄,灰暗地盘旋于飞升的钢铁影子之下。

大海在一层浮冰下颤动。

起重机、高烟囱与桥梁构成新的、摇晃的建筑群。


海湾此时已经褪去了童话的色彩,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相信童话——他读到的太晚了,那位作家书里的词语蠕动着钻出页面。


然后一切事物如白纸闪烁。


他木然地走在[她]国度的边界上,像一个被流放的人,脚踝上拴七个寒冷的海洋。

海浪吐出的遗物在风中招徕顾客,一条被刺穿的连枷尾鲨鱼横尸于海滩,苍蝇列队穿过一个死鳐鱼的眼洞。

海水从他四周散乱地闲聊、滑动,运来死鳕鱼和柏油的味道。

含沙的海浪跃过海堤,落到积满圆蛤壳的停尸架上,留下一摊含盐的冰泥在沙地上发白。

骸骨,只有骸骨,被翻弄、抛掷——

仿佛她从未存在。

黑色砂崖耸立在一个巨大的、遭落潮不断侵蚀的石嘴上方。大海不断地啃咬。


黑色悬崖像在警告,海水无底地炸开,另一边空无一物。

或者,现在,他就可以爬到漆黑的海浪上——但是此时乌云密布,去海上就太傻了。

风在低吼。

他现在就能去海上。进入海水与黑暗中。


见到那个女孩。


稠密的空气令人窒息。与之相比他宁愿呼吸水。

[但这样想也太傻了]

他向前走,一直走到海里。


每个浪尖像刀子一样闪烁。

她是否也曾如水汽般,在黎明的海面上散开至透明?


西弗勒斯感到自己正闷燃着,耳聋如石,双眼被蒙。他的身体与那些海边垃圾一道搁浅,要成为一架永远不再呼吸、跳动的机器。

人类是无法变成泡沫的。

[她蒙神恩死去]——


“你还是不会游泳吗?”

黑色的波涛急急朝岸边涌来,上面托着一样比银子还白的东西。它就跟浪花一样白,在波涛上像一朵花般起起伏伏。


他被放下的那片海滩上铺满苍白的杂红色残片,贝壳与蟹钳混杂,仿佛还是夏天。

“你是一条残忍的人鱼……”

他吐着气说,知道此时在自己布满纹理的脸上,岁月的沟渠里正流淌时间的溪水。


“那你就是一个非常残忍的小男孩。”

他听到轻轻的反驳。


人类的时间不对她起效,人鱼未变的容貌依然美得让人赞叹。她低垂眼睛看着他,头发就像是打湿的金羊毛,每根都像是玻璃杯里一根纯金的线。


“你让我在这个变得越来越糟糕的地方等待死亡,等了好多个夏天。”


他从沙滩上坐起来,用双臂把她紧紧抱住。她吓了一跳,想逃回海水里,但是西弗勒斯紧紧地拥住她,不让她离开。


“我等来了你。”

她终于开始哭泣,哭得就像一个因快乐而颤抖的人。

泪珠掉在沙滩上,滚落成一颗颗珍珠,每颗都配得上女王的冠冕。


人鱼亲吻他闭起的眼帘,他的眼泪比浪花更咸。她伸手攀附上他的肩膀,他低头触碰她的嘴唇。

海浪冲刷着卵石沙沙作响。

……


-part6


“…我想知道我为什么没能死去?那天我浮上海面,看太阳升起,直到中午,又落回海面下。此后日日如此。可我本该在第一缕阳光照射到海面的时候就依约变成泡沫。”


“我是去了那所学校。但我没有和莉莉在一起。”

“为什么?”

她问。然后马上就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无意义。

——西弗勒斯看着她。


“后来我留在那里,教授海洋生物学。”

“那你之后要回去吗?向你的学生们证明我不存在?”

人鱼趴在礁石上朝他笑,尾鳍拍出一片水花。

他没接她的话,反而走向她,把她从海里抱起来。海水溅湿了他一丝不苟的衣服。

海湾那边有幢白房子,花园的露台向大海倾斜。

……


“在大海深处迷失,被银色的绳索禁锢。那是古老时代的传说——在燃烧的蓝色湖畔,传说与命运交织,最终成为现实。”

海妖们拉着手歌唱。

【侦探咕哒】出不去的房间

喜闻乐见的“不xx就出不去的房间”。

虽然是这样的开头但综合起来却是比较偏s的老福,全文字数9000+,请走评论区。


“虽然说答应了莫莱小姐的挑战……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啊、?没有魔兽、也没有鬼魂…按常理来说,现在不应该至少有三个敌对反应跳出来吗…”

房间的门在身后咔哒一声关上,藤丸立香略有迟疑地看向纯白一片的房间。

“我建议你最好还是不要按照平时的‘常理’来思考哦?Miss.立香。”

同她一起迈进房间的侦探先生伸手挡在了她身前,示意她走在后面。

“于那位小姐身上降临的是领域外的邪神。虽然迦勒底此前也召唤过类似性质的从者,但黑山羊之母特别司掌人类的堕落…或许会有意料之外的攻击方式。请务必小心。”

一直以来,福尔摩斯从不盲目地相信“预感”,但此时的这个房间却散发着一股让他觉得非常不妙的魔力。相关数值无法轻易检定,但其规模恐怕已经达到了圣杯的级别。

“啊、但是,莫莱小姐说这个房间是专门为实现愿望而准备的?所以会出现与之对应的东西。也就是说,这里应该出现可以掉落我想要获得素材的敌对对象才对……就像有额外奖励的模拟训练那样。然后等拿到我想要的东西,我们就能从原来的门出去了——”

藤丸立香说道。接下来,像是要反驳她说的话那般,纯白房间的四壁突然开始扭曲。


众多红色的绳索从天花板及墙壁蜿蜒而出,直奔向站在前面的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先生!!”

“…!!”

他背后的透镜礼装迅速做出了反应,光束聚集起试图燃尽绳索的同时,手中手杖也反身挥下,划过一道漂亮的斩击。

但绳索并没有断裂。或者说,没有绳索断裂。

那些朱红色的麻绳以一种本不该有的坚韧回避了福尔摩斯的攻击,死死缠上了他的躯体。

在触碰到他身体的瞬间,所有的红绳都像是突然收到了某种命令。它们迅速穿绕,打结,固定,而后他被半扯着挂起,被迫变成勉强后仰坐着的姿势。

“这是常识,我亲爱的朋友啊——Elementary,My Dear.”

在那些绳索有机会更进一步时,福尔摩斯宝具的光芒照亮了整个房间。


房间的四壁安静下来。

“……我没事。没有受伤。你不用担心。”

看着失色朝他跑来的少女,福尔摩斯安慰道,同时有些头痛地闭了闭眼睛。

“但是这、这些红绳、”

藤丸立香指着他身上已经捆扎完成的绳索,支支吾吾地说道。

【侦探咕哒】酒与惩罚游戏

本篇独立于合集内的其他侦探咕哒时间线。含对文字的自主规制,所以看评论区依然很重要。

-不听话的孩子会被打屁股,那不听话的大人呢?


 “我讨厌你。”

在福尔摩斯推门进去后,少女只是抬头看你了他一眼,便恶狠狠地这样宣言道。藤丸立香的眼眶已经完全红了,配着水汪汪的橙色瞳孔,看起来很像她手里拿着的那杯玛格丽特。

“讨厌到一个人在房间里喝酒?”

他走过去拿走她面前的酒杯,里面的液体泛着在他主观看来很可疑的气泡。不过仔细观察性状大致也可以排除其中含有药剂的可能性,只是度数具体到底有多少就见仁见智了。

莫里亚蒂出于他怪癖的信条,还不至于会给御主提供这样高度数的酒精饮料,那么剩下的犯人则可能是……

“…夏洛克.福尔摩斯,我讨厌你。”

在他对着灯光举起酒杯的同时,女孩又抽抽噎噎地说了一遍同样的话,这次还很清晰地附上了他的全名。

——之后她便一把抄起了旁边的酒瓶,仰起头直接把里面的酒往嘴里灌。

“…至少容我知道理由?”

好不容易把酒瓶从藤丸立香的手里抢下来,福尔摩斯问道。顺带一提,在这个过程中他几次以为她马上就要把那支玻璃容器砸碎在他脑袋上,但显然藤丸立香的最终暴力倾向只针对她自己,拉扯间瓶口用力磕上牙齿的声音听得他心惊。

“讨厌…理由、理由就是我喜欢他……”

“哦?”

他看着少女呆恍恍的表情反问道。

“喜欢谁?”

“福尔摩斯。夏洛克.福尔摩斯……我喜欢他。”

“……你好像有点把我弄糊涂了,lady。你在说你喜欢一个你讨厌的人。”

“不对。是我在讨厌我喜欢的人。”

藤丸立香摇摇头,对着他用力眨眨眼睛,似乎有点清醒的前兆。橙色睫毛扑闪着,像两只晕晕乎乎的蝴蝶。

“……啊,讨厌鬼福尔摩斯先生,您是什么时候来的、?”

“大概就在你说讨厌我的时候吧。虽然我不太明白你给出的理由,不过我诚心建议你能选择酒精之外的疏导方式。毕竟导致这一状况的我本人就在你面前,只要你停止继续酗酒,对我的惩罚措施随你来定。”

“那、那我要狠狠地咬你一口…!”

明显醉得不轻的女孩晃晃头,居然盯着他掉起了眼泪,恶狠狠地吼道。

“…虽然这个要求有些奇怪、不,我说过我同意了。酒我是不会还你的,所以也不要试着扑过来抢——还是说,你扑过来是想‘咬’我吗?”

福尔摩斯微微笑着把手里的酒瓶举高,低下头。

这样藤丸立香只需要稍稍踮起脚,就能够很方便地亲到他。

“还需要我弯腰吗?”

“不用。”

少女说着绕到他身后,晃晃悠悠地抱住他的大腿。

“……立香?”

说实话,在腿上带扣被扯开拉到一旁时他的脑子里飞过了无数种合理或者不合理的可能性,但很显然藤丸立香选择的那种并不在此范围内。

——以至于他接下来的反应耻辱得有点像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

“——御主?!?”



……




第二日的食堂里她被从者们团团围住,而大家都忙着围绕同一个问题折磨她:

“Master你坐啊!!”

藤丸立香隔着人海看向那边正优雅地坐着品尝餐点的福尔摩斯,只觉得人间凄凉。

她倒也想坐啊!!

——只是被凄惨地抽打了一顿的屁股,实在是不给她这个机会。

【侦探咕哒】绘意

难得达到了纯粹的甜度,本篇和合集内的另外两篇侦探咕哒补魔是一件小事 /无心论 不在一个连续的时间线上。

本子被发现的梗来自@野泽原火 ,不过两家咕哒的反应可以说是完全不同😂

后续文本依旧请看评论指引。


“为什么福尔摩斯先生会……”

裙摆在三秒内就被手指一下子攥紧,事态的发展好像有些太超出她的想象。

侦探的一只手里拿着三本薄薄的画册,此时为了方便向她展示封面的内容,正像打开一柄折扇般将它们对着她。

“过程的解明就留待稍后再说吧——我也并没有通过什么不齿的方法获得你的嗜好品。不过现在,御主不介意就这些发现向我做个解释吧?”

藤丸立香不是面对问题会选择转身逃走的人,更何况这些烂摊子还是由自己一手缔造的。所以哪怕在这种极度尴尬的情况下,她也还是硬着头皮留在原地,抬起头。

福尔摩斯的表情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波澜。侦探先生脸上带着平时一以贯之的冷淡。

正对着她的三本画册里至少有一本的封面算得上是明晃晃的下流,而另外的两本就算是表面上不明显,她也不指望一向严谨的福尔摩斯不会检查里面的内容。

三本以他为主角的色情画本被他端正地拿在手里,他站在那里,浅绿眼睛稍稍眯起来,自上而下地俯望着她。


“我、…我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哪怕是面对着被作为主角的我?”

侦探随着这句反问摆出的嗤笑表情似乎刺到了她,她扑过去伸出手臂,试图把那些属于自己的低劣读物收回来。

当然不可能得逞。

足足三十厘米的身高差距只要侦探先生轻轻一抬手她就毫无办法,继续扮演跳梁小丑的角色未免太不识趣。

藤丸立香看着他把其中的一本从中间翻开,就像盯着一个以他为中心可以旋转再旋转的漩涡。

“那我来给你复习一下内容好了——也许能帮助你及时想起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福尔摩斯后退一步,动作优雅地按着纸页。

“‘你不应该像这样煽动我…’”

她紧紧地捂住耳朵。

“‘我会克制不住我自己。’”

但声音传导至耳道的过程却依然很流畅,或许是被特意施加了什么魔术吧。

面前的男人好像最夸张的施虐师。

“‘直到刚刚为止你的身体里都没有被放进过任何东西吧?觉得疼吗?’”

福尔摩斯的声音很平静,吐字一如既往地非常清晰,仿佛在朗读一纸报告书。这给她一种仅靠声音她就在他面前被扒得一干二净的感觉。

背靠墙壁,双膝止不住地颤抖着。

虽然从这个角度她看不到福尔摩斯现在在阅读的画面,但她却比谁都更加清楚现在展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副怎样的图画。

画面上的她正在恳求他继续抚摸自己。

“‘我不会责备你。这确实需要花时间去适应。’”

冷静,透彻,毫无起伏的声音正以一种卓然的姿态把她的自尊扯得粉碎。

“……够了!请还给我!!”

自相识以来第一次这样朝他大吼道。藤丸立香用上了生平最激烈的声音。

她小跑着朝他冲过去,却在最后一步跪在地上。

——她在他无波无澜的眼睛里看到了形容荒谬的自己。

膝盖磕上地板,早已褶皱不堪的裙边被再次伸手狠狠揉在一起。

“Miss.立香…?”

侦探迟疑着把三本画册放到她手边。

“、我向您道歉,福尔摩斯先生。”

藤丸立香看着那些五颜六色、光怪陆离的图画。

眼泪一滴一滴掉在裙摆上。

“我也不在意您是怎么拿到它们的。不过我不能保证以后不会有类似的物品出现。”

她闭上眼睛。

“所以还请您远离我的房间。”

……

“小刑…拜托啦,不是说一定会接我的稿子吗?”

“但但但但是御亲、我我我以前可没有画过御亲呀?!而且还是御亲和那位…、”

“无所谓啦,怎么画都没关系的。我相信小刑的技术哦——而且小刑也说过,所谓同人本,不就是为了满足自己永远不会实现的愿望而存在的吗?


“嗯?Master果然来参加了!!虽然不能像依赖特异点举办的活动那样准备好多素材做奖励,不过达.芬奇亲的绘画教室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嘛…!”

在布置好画架的魔术工坊里,万能的少女开心地把手掌拍在一起。

“当然啦,毕竟是达.芬奇亲!”

手指握住绘画铅笔的一刻竟意外地有些怀念,藤丸立香想起那些在现在看来格外遥远的下午。

面对着学校眼花缭乱、种类众多的活动册无法做出选择的她,在最终选了一个看上去最安静的社团。

在放学后就去往画室,黄昏的霞光会帮他们给画板上未完成的图画上色,完全打开的窗户会让窗帘以不小的幅度来回飘动,在窗口张开白帆。

“不过对于画画…我也只是在以前参与过一些社团活动而已、而且也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藤丸立香永远没能从那里毕业。

迦勒底给予了她另一种未来。

“原来还有可以进行绘画的社团活动吗、前辈在学校的时候也一定拥有非常精彩的日常吧,完全没有基础的我更要好好努力了!”

玛修的话将她从过去的模糊回忆里拉回当下的工坊。坐在身边的粉发女孩正稍显紧张地蹂躏着一块可塑性橡皮。

“玛修以前没有画过画吗?”

“是的…我作为战斗预定人员,正式学习的知识并不包括美术部分。不过如果是指游戏那样的绘画的话,……医生有时会带着彩笔来陪我玩。”

一不小心四目相对,本来互相默许暂时封存的回忆给出了隐隐作痛的预兆,藤丸立香心知这个话题不能再扩散下去。好在,在她蹩脚地转移话题之前,达.芬奇便摆出了教师的架势。

“技术的有无永远都不是问题,对绘画的热情才是最重要的!在兴趣方面,我觉得你们都合格了哦?至于前者,就交给万能的达.芬奇亲吧~”

笑容明媚的少女推了推鼻梁上不知何时出现的眼镜,拿起了炭笔。

“你们有什么想画的吗?”


“诶,可以让我们自己选择要画的方向吗?”

藤丸立香有些疑惑地握着笔,望着还一片空白的画板。

“毕竟绘画从本质上来说是一种表达,画自己想画的东西才会更有动力哦?”

“想画的东西吗…稍微有些想不到、啊,对了,以前有听说过达.芬奇亲被老师要求一直练习画鸡蛋的故事。我也从这里开始会比较好吗?”

玛修认真地询问。

“很遗憾那个故事是假的啦……因为当时我的老师也是很忙的,所以比起做这种重复性的练习,我可是直接参与了老师的工作哦!简单来说就是把自己忙不过来的委托交给学生…现在想想虽然做的很开心,但还是好累啊!!”

相视一笑间,藤丸立香突然想起那些附在故事里的插画。

“说起来…猎鹿帽和带斗篷的大衣……这些东西并没有出现在小说的描述中,据说是由后来的插画作者创作的…”

“哦呀,Master是想要画福尔摩斯吗~”

达.芬奇的笑容变得有些高深莫测。

“这、倒也不是…只是稍微感慨一下绘画本身会对英灵的传承产生多大的影响…、而且福尔摩斯先生怎么看都很难画吧?果然我还是跟玛修一起画鸡蛋——”

心虚地攥紧手里的铅笔,藤丸立香想现在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欲盖弥彰。

“噗噗…如果他知道自己在选材上居然败给了鸡蛋一定会很有意思的。总之,我可是达.芬奇,不管那家伙到底难不难画,作为我的学生,你最后的作品只会比他本人更好看~好了,那我们现在就去请模特——”

“不不不不这就算了吧?!?”


面前蓝色的电子光屏上浮现出的是那个人坐在管制室看着什么的样子。摞成小山的文件边,冒着热气的咖啡杯上镀着迦勒底的纹章。

“既然立香如此坚持的话,我也只能给你连接管制室的监控啦……其实这样也挺不错的,毕竟福尔摩斯在工作时几乎不怎么动,也方便你去画。”

“啊、好的…”

能进行这种光明正大偷窥行径的机会到底难得,在监控光屏展开的那一刻,藤丸立香不禁看呆了眼睛。

他永远不会知道就在此时此刻,她正在看着他。

如此谨小如此慎微,要盯着他容貌动作的每一个细节,甚至要用笔在纸上描摹出他五官的每一寸。

又如此无礼如此大胆,几乎就用眼神吻过他的皮肤,最后在那两瓣锋利的薄唇上流连忘返。

“试着稍微画一下怎么样~唔,侧面看过去还是挺好看的嘛,这家伙…抛开Master的个人喜好不谈,单单作为绘画模特而言,也实在是非常不错。”

她没有反驳达.芬奇的话语。笔尖接触到纸面时手稍稍有些不稳,石墨在质地两好的白纸上划过灰黑的粗糙线条。监控里的福尔摩斯一动不动。

他正在被铅笔与纸张亵渎,而他对此浑然不知。

她肆无忌惮地看他,这笔是爱,而这笔是欲……笔尖勾勒出虚假幻象,拼凑成桩桩确凿事实。

“意外的……起形非常准确……难道说立香平时就有默默观察他?”

听到达.芬奇惊讶的疑问,藤丸立香露出一个苦笑。

“我哪里敢啊。”


管制室的光照略微有些冷色调,衬得他本还有几分温和的绿眼睛透着刻面宝石一般的无机物光泽。在她准备深入刻画他的眼睛时,监控里的福尔摩斯却突然站起来,离开了摄像范围。

“哎,唉唉、怎么回事——亏我还夸他不会乱动…!明明再有一段时间就能让立香画完了的——”

达.芬奇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抓狂。

“没关系啦……达.芬奇亲,可能是我的幸运就到此为止了吧。虽然没有机会把它画完,但能有这个机会我就很开心啦。真的哦?”

藤丸立香伸出手,拍拍人造天才少女的肩膀。

“真的吗?只画到这里你就满足了?”

工坊的门应声打开,声音的主人在看到对着监控蓝光屏的画板时面色倒也不见愠怒,反而笑的有几分得意。

“哟,工作做完了?你还挺自觉的嘛~来来来快坐下,立香我们继续!”

已经完全没空管达.芬奇在说什么了。手中的铅笔随之应声落地。

“…福、福尔摩斯先生、”


掉落在地的铅笔被他弯腰拾起来,在把断裂的铅芯重新削好后,福尔摩斯把笔交还给她。

“还是做个简单的说明吧。虽然这完全及不上推理,只是最普通的观察罢了。监控开启的指示灯是我在偶然间发现的,我日常的工作流程倒也没让所长或者希翁他们担心到要用监控监督的程度,所以我就在想,是不是某位万能的天才出于非工作原因开启了权限。”

“不过福尔摩斯,你还真是非常确定立香正在这里画你呀?那句故意吓她的话你在打开门前就说了吧。”

听到福尔摩斯用重音强调了“非工作”原因,达.芬奇多少有些不满。

“啊,确实是这样。”被指出坏心思的侦探笑的眉眼弯弯,“你说要开绘画教室的事早在前几天就传遍了迦勒底,面对这种新活动,御主是不可能不来的吧?既然你们都在,对着突然打开的监控指示灯,我倒也不觉得哪怕开监控都要画我的人是你。”

“我、其实…”

福尔摩斯打断了她或许还没成型的狡辩。

“所以,要继续画吗?Miss.立香。”

男人好整以暇地坐在画架前的椅子上,两腿交叠,指尖相对形成塔尖。

她握紧手中的铅笔。

明明面前的画作还未细致地勾画眼睛,但藤丸立香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像刚刚直视监控画面一样,直视福尔摩斯的眼睛。

那双洇绿的眼睛是某种水潭。

“立香画的是侧面,以及给我保持你原来的姿势啦,你这个只会耍帅的家伙……”

达.芬奇忍不住抱怨道。

“哎呀,抱歉抱歉。”

在被福尔摩斯的视线最后一次掠过时,藤丸立香别过头。


“总的来说画得很不错呢。不过这块和这块骨骼…不,说到底我看上去有这么冷淡吗?”

侦探先生站在她身后,微微挑眉看着她完成的画作。

“…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还请见谅,毕竟我上次画画的时候甚至连人理都还是完好无损的。”

藤丸立香叹了口气,拿过笔,在纸张的边缘签上日期。

“如果对完成度有更高要求的话,建议去看看玛修的哦?毕竟我们是一起画的。”

“是吗?”

福尔摩斯的声音带着笑意。

“对、对不起!前辈!因为达.芬奇亲说最好还是画自己想画的东西,所以我并没有跟前辈一起画福尔摩斯先生……”

“…诶、?”

“画得真是十分可爱,Miss.基列莱特。尤其是画面中表现出的,这认真又略带羞涩的表情,我很喜欢。”

藤丸立香看着玛修慌慌张张、边道歉边展示出来的画板。

——玛修的画上勾勒出的,是正在对着监控画福尔摩斯的她。

“是、因为前辈认真画画的样子实在是非常美好,所以忍不住就画了前辈…希望前辈不要怪我未经允许就拿您做模特、”

“哈哈,这样未经同意的模特可是有两位了。”

她盯着玛修的画。

本来是不敢想自己那时会是什么表情的。

或许那会像强盗遇见财宝,或者苍蝇遇到蛋糕。

只想看着他。欣赏他。记录他。把每一道线条都刻进眼睛里。把他封进纸张,至少在臆想中永远地占有这个伟大的灵魂。

可是,为什么画面上的自己会……如此美丽

玛修画里的自己,看上去仿佛超越了一切自欺欺人的痛苦,所留下的只有爱,像世界上所有初绽的花朵一样闪闪发光。

“福尔摩斯先生…关于我偷偷画您这件事,您不觉得……恶心吗?”

到底还是问出来了。

藤丸立香闭上眼睛。

“…真是很奇怪的问题,Miss.立香。倒不如说,你会因为Miss.基列莱特未经你明确的许可画你而这样评价她吗?”

“不!玛修她…我很开心她这么喜欢…这样的我。”

“那么,”福尔摩斯微笑地看着那幅细心描绘出的、他的肖像画,“我可以据此得出相同的结论吗?”

在她能够完全反应过来之前,侦探先生又做出了补充:

“如果不介意的话,愿意来我的房间,让我为你画像吗?lady。”


“福尔摩斯、你、为什么还保留着那、那三本……不,说到底你那时候不是都还给我了吗?!”

藤丸立香瞪着正躺在沙发上的侦探,当事人正悠闲地翻阅着一本她无比熟悉的画册。手边甚至还放着另外两本。

“哦,我作为存档在一开始就对它们进行了复印。还给你的确实是原件没错。”

“至于现在我正在看的理由……”福尔摩斯坐起来,手指从桌上拈起一根画笔。在藤丸立香的眼里,他笑得是越来越开心了。

“大概是为了更好地给你画像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拿起来笔画点怪东西………

2p是头发上色版本。

还是丢文的合集里了,不知道哪天看不下去了就会删.JPG

【侦探咕哒】无心论

前篇传送门:补魔是一件小事 

-本篇是续作,以下内容在故事上并不是完整文本,有兴趣观看全部的话还请配合前篇及前篇评论区指引数字食用。进行拆分并非出自本意。


“魔力值测定…灵子接续…稳定。评级为优。……不错嘛!魔力供给已经恢复正常了。恭喜你哟,福尔摩斯。”

“这样啊。看来终于能正常开展工作了。”

福尔摩斯看着被达.芬奇放在管制台上的报告,意识略微有些游离。哪怕是不看检测结果,他也知道昨晚进行的事究竟有多么可怕的效率:在今早起来时,体内的魔力就已经完成了完美的回流,身体不再僵硬难以操控,那种感觉不似大病初愈,反而如同新生。

“不过,你这总额数值也太高了点…?你不会是太欺负立香了吧?”

被达.芬奇这样不怀好意地皱眉盯着,福尔摩斯微妙地有些心虚。

“…不。不过,她似乎对这种方式……很抗拒。列昂纳多,你的解决方案可不怎么好。虽然结果上最快,但应该还会有别的办法的。”

闻言,达.芬奇却瞪大了眼睛。

“诶?抗拒?对你?怎么会!!”

“Lady,虽然我很感谢你的厚赞,但我自认为我还没能力可以迷倒任何人。”

福尔摩斯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他不会忘的,少女那双太阳般的橙金色眼瞳里曾出现过破碎的痛苦。那痛苦是如此的真实和扎眼,让他良心不安,几次想要停下自己本就有些荒唐的行为,但却被倔强地捉住。

[——这和魔剑的一击比起来!根本就什么都不算吧!!这算什么啊、我……这种……]

[我能做到的。我能做到啊。]


“那孩子可是喜欢你啊?”

“……什么?”

福尔摩斯抬起头,直视人造人少女的眼睛。达.芬奇的蓝眼睛很认真地盯着他,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不过说实话这是上一个‘我’所给予的情报了。那时候御主因为你的事情找‘我’谈过话,相关信息也因此遗留给了我。——你不会以为在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前提下,我会把master随便交给你吧?”

少女笑眯眯地说。


咚咚。

……

——咔哒。

“…福尔摩斯先生?虽然该看的你都看过了,不过还是请不要随便进入我的房间。”

藤丸立香倚靠在床上,身上的睡衣还没有换下,昨晚结束之后正是他帮她换上了睡衣。柔软的棉质,带着橘色猫咪的印花,很符合她的年纪也很实用。

“是你给我的房间权限,lady。”

“那也至少要敲敲门啊。”

她抬起手,把手背搭在眼睛上,向后稍微仰仰身体。

福尔摩斯注意到她的嘴唇,那上面因啃咬造成的细小伤口留下了干涸的血痕。

“我敲过了。”

“……是吗。”

手臂从眼睛上滑落,她仰头大大地叹了口气,然后才睁开眼睛。

“身体还好吗?”

“身体恢复了吗?”

含义差不多的两句话从两人的口中同时说出。

藤丸立香一愣,旋即露出笑容。

“…什么啊,我没事哦?”

福尔摩斯停顿了一下。

“多亏Miss.立香的帮助,魔力路径已经接上了,不会影响到之后的行动。”

“这就好。也谢谢您的关心,不过我完完全全的没关系,之所以还没有起床只是因为没有接到任务通知而已。”

“是吗。”

“是的。不过时间实在也是不早了,每日的训练还是要去的,所以我现在要换衣服,麻烦您先出去了。”

少女的笑容无可挑剔。

“麻烦您先出去。”


——咚。

是肉体砸向地面的声音。

“Miss.立香…?!”

“离开后还在门口逗留,想看看还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会发生这种事、您是一定要做吗?”

被福尔摩斯从地上扶起来时,藤丸立香脸上的笑容变成了哭笑不得的样子。

“只是看看你有没有在逞强而已,倒是果然不出我所料。”

少女左手撑着地面,右手紧紧地攥住解开的上衣,但胸口上斑驳的吻痕依然能看见大片。

“请回去…我的衣服还只穿了一半。”

“稍微休整一下是不会对之后的作战有什么影响的,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参与模拟装置的训练。自己回到床上去,或者我抱你。”

“我的状态很好。我会自己把衣服穿好然后去模控室找玛修、先生!”

肢体接触似乎进一步刺激到了她,藤丸立香在他准备伸手把她抱起来时大喊道。闻言福尔摩斯的动作停下了。他把手从藤丸立香腰上拿开,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你知道自己现在无法参与训练,甚至正常行走都受到影响,在你站起来解衣扣时会倒在地板上就是铁证。”

“…所以呢?”

“那你就是在闹别扭了。为什么?”

藤丸立香把头埋进膝盖里。

“……我不可以吗?我不应该、有一点情绪吗、福尔摩斯先生?”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铺天盖地的压来。

藤丸立香很少考虑自己,这是她久违地为“自己”感到不安。

他是怎么想的呢?昨晚在他眼里的自己,究竟算作什么样子呢?现在在他眼里的自己,又是什么样子呢?

说到底,福尔摩斯眼里的藤丸立香,究竟是什么呢?

太自私了啊,偏偏要以自己为中心思考。明明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等着福尔摩斯去做。等着她去做。但此刻她却无论如何都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本来是可以无视的。本来在到达“旅途的终点”前,她是足够有自信可以无视自己的。

……如果没有昨晚的话。

“我从未否认过任何人表达情绪的权利,尤其是你作为迦勒底的御主,比所有人都经历了更多的事。难过也好崩溃也罢,你有这么做的资格。”

温暖的温度贴近,轻轻拥住自己的侦探经过一夜后体温已经完全恢复到了正常的水平。

[只是补魔而已。]

多小的一件事啊。

就这样接受吧。作为问题的答案。


“但是我想知道为什么。”

“……福尔摩斯先生、?”

侦探的话打断了她自顾自的遐想。

“我可以用问题回答问题吗…?”

“可以。毕竟情感问题在我擅长的领域之外,你的回答对我来说很重要。”

“为什么您一定要知道为什么?”

“这就是你用来回答我的问题吗?”

福尔摩斯祖母绿般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可思议地,此时此刻连侦探熟悉的认真都能成为深入她内心的一根刺。

想要探求所有不可理解的问题的答案,他不就是这样的存在吗?

绝无特殊。

“是的…”

“因为我需要知道你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情绪是否是因为我。”

“这、这些事情根本就不重要不是吗!”藤丸立香试图扯出一个笑容,但慌乱中的掩饰使得这个笑容显得比哭泣还凄惨。“我明白的,在您眼中我今天的行为就是毫无理由的突然闹脾气而已!突然无视实际情况想要去训练、突然拒绝您的帮助、突然像这样开始坐在地上哭……”

但是,但是……在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会产生想要被爱的幻觉,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是我错了吗?

请你告诉我吧。福尔摩斯先生。

“任何情绪的产生都不是毫无理由的。从我进入你房间的一刻起,你的情绪就很不稳定。我能看到你很难过,所以这就不是不重要的事。这是因为我吗?”

沉默在空气中扩散。混乱的思绪被扭结成一条麻线。

“是我做的事伤害了你吗…?”

藤丸立香没有抬头。


“…对于昨晚的行为,我也感到很抱歉,Miss.立香。即便是出于魔力的不足,我也不该出此下策。这是我的疏忽,没能预料到会导致你今天的各种不——”

“没有!!”

福尔摩斯一愣。这是相处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打断他的话。藤丸立香一向都会做个很好的倾听者,哪怕是在他对某个事物兴趣突起夸夸其谈的时候,都一定会将他的话听到最后。

[原来是这样啊,先生又教了我很多东西呢。]

他也因此更喜欢向她描绘“解明”的过程。到最后,他都疑心自己有时说话已经变得如同华生的记录一般啰嗦了。

“…您没有伤害我。能帮上您的忙,是我的荣幸。”


——/喂福尔摩斯!准备好了就快来管制室啦!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可是超忙的!/

头顶广播里达芬奇的声音突然响起。

“真是的,居然必要到要使用广播通知我吗…不过,也是为了你方便起见,可以允许我把你抱回床上吗?昨晚肌肉过度使用导致的酸痛大约在下午就能好转,希望在此期间你能乖乖呆在床上。”

已经没有再提出异议的必要了。藤丸立香点点头。被用手扶住腰侧和膝弯悬空的过程,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只有一瞬的,她所祈望着的拥抱。

被子被福尔摩斯细心地拉到肩膀。

——咔哒。是门再次关上的声音。

“……您永远理性的存在方式本身,就是对我的伤害啊。”

少女对着房门说,带着笑意的声音仿佛在哭泣。


“是这样啊……结果还是因为我其实什么都没弄明白吗?”

房门外,男人的声音低低叹息道。


“福尔摩斯先生,抱歉打扰一下,这次的文件没有折角……?”

侦探先生如往常一样正躺在沙发上看报告书,闻言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

“这样…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为什么?您自己是不会收拾这一地狼藉的吧。”藤丸立香环视四周,露出一个苦笑。

房间本身是不会自己跟上侦探先生的思维的,快速思考与处理信息的结果就是成捆的材料、纸页、摊开的书籍、手记与揉皱的纸团被丢得到处都是。如果没人管理,怕不是最后连他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在看不下去后,担负起这个责任的人就是她。

看着福尔摩斯的表情,藤丸立香不禁想起她第一次踏入福尔摩斯房间的时候。

那时候虽然她对侦探先生因忙于工作,房间不会太整洁这件事早有准备,不过在看到福尔摩斯随意坐在地毯上,阅读着堆积如山般一层层摊在沙发上的文件时,她还是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如果可以的话,我能来为您整理房间吗?”

本来只是受到管制室员工的委托顺路递送文件,不知为何她竟鬼使神差地说了这句话。

而这句话便是她有权随意进出福尔摩斯房间的开始。

为了方便她整理与分类,他们之间约定好在他阅读时会对不同的纸张做出不同的标记,各种形式的折角就是尝试过后最终敲定的方案。最方便,对两个人来说也最有效率。

自此她时不时会进去帮忙,为了不打扰福尔摩斯的思绪,她不需要敲门也不需要知会,收拾纸张时发出的“沙沙”声就是她最低限度的存在证明。

侦探先生不会看她。她偶尔会看看他思考时的样子。

向来如此。


“毕竟你表现得不像是往后还想见我的样子…”

他从沙发上坐起来,把那摞印刷品放在手边。

周围用到后没有夹入书签的书已经全部被按顺序收进了柜子,她在这里多久了呢?

福尔摩斯想起之前每次他忙完后抬起头环视房间,周围都是整洁的,像一个梦,而她从来不在那里。

“…怎么会。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抱歉早上对着您胡闹了一番啦?对了,如果没有分类折角,那今天的房间可就要您自己收拾了哦,我如果擅自放错地方反而会造成不便吧。”

她尽量用轻松的声音回答。不过在说出“大不了”时,依然被牙齿扎了舌头。

“我自己来吧。对了,你想喝茶吗?”

“啊,好的。那我去泡——”

“茶具在这边,Miss.立香。”

刚向前走出两步,身后便传来了福尔摩斯有些无奈的提醒。

再次转身时,茶壶已经被拿在侦探先生手里了。


玛瑙光泽的液体透过滤茶器落进杯子里,房间里迅速充满了香气。白皙圆润的手指骨节在他用手拿起茶杯时曲起在陶瓷杯柄的边缘。

明明迦勒底之外的世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彷徨海的技术却依然能够在室内做出真正午后般的间接光。

虚假的光透过白色的纱帘,窗边拿着茶杯的福尔摩斯仿佛站在一百年前。

“问我究竟是小说中的人物,还是真实存在过的人?哈哈哈,你是怎么想的呢?”

像是想要挽留什么终会消失之物一般,藤丸立香轻轻开口。

“福尔摩斯先生……”

“嗯?”

面前却响起了真实的回答。

红茶随着细微的声响落入杯中。

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没头没尾地喊了他一句,藤丸立香有些羞愧地移开视线。好在福尔摩斯接下来递过的红茶杯及时拯救了她没说完的话。藤丸立香端起杯子。

涩味恰到好处,香气影响着疲惫的精神。

心中泛起的涟漪慢慢平静下来,心跳逐渐恢复了常态。

“先生原来很擅长泡茶啊。”

茶杯中的液体异常清澈,没有任何残叶被过滤下来。

“毕竟我也是英国人。直到后来茶叶在英国的上下也都很流行,虽然我基本上只是把它当做兼具提神效果的饮料。”

“果然我的技术还有待提升。您好像很喜欢把我泡的茶剩下,看来我总算是找到原因了。”

少女用着开玩笑的语气放下茶杯,陶瓷相碰发出轻轻的声响。

“不,那个只是因为忘了而已…要处理的东西实在太多,有时候没注意到你倒了茶。”

福尔摩斯把没看完的文件放到桌上。

…他读到哪一页了?

没关系,他很快就能想起来。只是此时房间里红茶的香气格外明显,好像这时候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了红茶。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

“谢谢。”


“…所以你这一整天什么都没跟立香说吗?”

把整理好的文件交回管制室时,达.芬奇惊讶地盯着他。

“本来要说的,但在气氛绝佳的时候被你打断了,达.芬奇。”

福尔摩斯皱起眉。这句话多少有些不服输的意思在,只是要是他真的能弄明白什么时候才算是“气氛绝佳”就更好了。

“你是说我喊你去管制室的时候…?至少好好找个借口啊。啊啊,亏我还给你安排了远低于平常的工作量……今天可是连希翁都在抱怨你去哪了。”达.芬奇头疼地扶住额头,“没想到福尔摩斯你远超我预想的不靠谱。”

“请别再说风凉话了,我也很困扰…”

有不少参考。他看过很多。如果要使用的话,也有诸多方案。

在被编撰成小说流传于后世的故事中,米尔沃顿那次不过是给华生留下印象最深的一次而已。

他本可以很擅长。

但那双橙金色的眼睛屡次出现在他眼前。

含笑的,带泪的,不服输的。

能把所有虚假都扼杀在最初的,唯一真实的女孩。

“不过,福尔摩斯,如果你真的也在意那孩子的话,我建议你快点。”

达.芬奇收敛了笑容。

“原先我想做的是一件顺水推舟的事,但照现在这样子发展下去,你很有可能把本来精神安稳的立香给击沉了。如果真的变成这样的话,我可不会原谅你。”

“……”


“立香她不是魔术师。所以也不具有魔术师的伦理观念。对于这件事,她只是在进行一个女孩会有的最普通的思考而已。夏洛克,至少这点你是明白的吧?”

在再次敲响那扇房门时,达.芬奇的话回荡在他脑海里。

“而且你也别把自己撇的太清楚啊…就像你之前质问我的,确实有其他方法。在同样明知的情况下,你依然接受了我的方案。…私心已经很明显了哦。”

——咔哒。

“……福尔摩斯先生?”

“我有事找你,Miss.立香。”

他明显地看到少女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那个…是身体还有不适吗…?”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并不是。虽然我能够理解你为什么会想到这一点。”

“呼……那么,是有关之后作战的事情吧。抱歉是我想当然了。”

像是松了口气般地,少女抬起头,露出招牌的微笑。

[我是藤丸立香!得到无数人的帮助…代替无数人屹立于此处的,迦勒底的御主!]

如此的耀眼。

在奇怪的愧疚感再次有机会占上风之前,他及时说出了后面的话。

“…不,是我个人的事。我想和你谈谈,可以让我进去吗?”


……

“您是说…和我做的事情,意义不只是补魔是吗?突然得到了这样的解释,还真是稍微有些吓到了呢……”

在福尔摩斯意料之外的,听到他的解释后,藤丸立香的表情异常的平静。

“不过,您没必要特意来安慰我啦。我说过了,我不会介意的。作为迦勒底的御主,我多少还是有些魔术师的自觉,哪怕得不到这种符合伦常的解释也没关系。正因为是必要的,所以这才是我必须要做到的事。”

他稍稍睁大了眼睛。藤丸立香的话让他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非要说的话,先生您偏要做出一副…好像爱上我了的样子,才会更加让我困扰哦?”

……原来这就是不被信任的感觉吗?

不过也难怪。

如果将真相隐藏的太深太久,那么谎言自然会被当做真实。

他这也只能算做是自作自受。


不过,另一个计划也在脑海中逐渐成型了。


给关注我的人的一个小问题……

|・ω・`)就是说最近经常发现有因为宝石之国/joker相关关注我的,我在整理旧文档的时候也把以前一些主动删除或者单独删掉链接的、过不了lof审核的稿翻出来了,单开QQ群丢文件补档的话有人感兴趣吗😂

过了差不多一万年终于扒拉出来旧稿了(。)

宝国还很神奇的被我找到了手写稿和大纲啥的hhh奇迹般地大概可以顺着填坑………虽然我现在再回头看高中写的东西多少有点羞耻(꒪ȏ꒪;)


【童磨×你】乙女30题(3)

全第二人称叙述。梗题正常,文风奇怪。小心食用,萬世極樂。


03.被吻干的泪痕

(原作背景,碎片时间摸鱼导致几乎完全跑题且字数也过多的屑产物)


“有时候人的直觉太过准确可不是一件好事哦?这个时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轻轻放下手里握着的残肢,就像在地板上放下一束花。

“不过一直以来你都是个乖孩子。而且…哦对,近日里婚期将近的那个女孩是你吧?好像有听说这样的消息。”

你僵硬地点点头,脚边地板上那条被月光照着的手臂皎白明亮。血污是深黑色的。

那个女人的头不在这里。

“那就这样办吧。我给你两个选择。你可以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离开极乐教回去做新娘。又或者,像这样被我引领至极乐哦……?”

他笑着向你展示一截大约是小腿的部分,上面有因为牙齿撕扯留下的缺口,红色纤维间露出森森白骨。

“我…我知道了。我回去准备一下。”

本来应该逃走的。

应该立刻逃走,头也不回地,慌张地跑出门去,一直逃到他追不上的山里。

跑,跑,跑。本来应该是这样才对。

“明白了的话就快回去吧。你在寺院里也呆了很久了,记得不要忘带东西哦?”

在你好好回话,又转身失魂落魄般慢慢离开后,从你背后传来的,是轻飘飘又很温和的声音。

从内到外全是白色。打褂、褂下、振袖、腰带、布袜乃至佩戴的小物件都是白色。

镜子里的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不应独自穿着的婚礼服被亲手一件件着起。时间被拉扯成长长的一条,月升上中天。

你给自己抹上红色唇脂,一步一步走向那个月光如水的庭院。

“…又在这个时间来找我?你不乖哦。”

这次地板上没有血迹,烛火亮堂堂照着地面。他手执折扇,明晃晃一尊神佛。

“………我准备好了。”

顿时,他笑着的面容上浮现出一瞬间的讶异,似是在思考你准备了什么。而后他恍然大悟般用折扇敲了下手腕。“真是的真是的……盲信我也要有个限度?”

“——根本就没有什么极乐世界。”

那是你从来没在他脸上见过的表情。七色眼瞳锁住你,他在你面前只一句话就推翻自己的根本教义。那表情木然无谓。

木漏时计发出水滴声。距天明还早。

“我知道。”

你说。给他看你身上的礼服。

“白无垢的白色,代表清洁无垢。也代表进夫家之后可以染成各种颜色。”

笑容慢慢又回到他的脸上:“你穿着很漂亮哦。啊,想必是婚约对象并非你的意中人吧?好可怜……不过真的哪怕被我吃掉,也不想回去做新娘吗?”

你看着他。看他的眼睛在灯火下流转着华光万千。

“……反正世人大多腐朽糜烂。”

你遭了蛊惑一般直视他的双眼。

“——好吧。”

他一手扯过你,生拉般让你瞬间失去平衡,倒进他怀里。那怀抱同它理应是的那般没有温度,但你却被抱得很紧。

由此生出被拥抱的实感。

“果然你是个很漂亮的孩子呀。”

压到嘴唇上的亲吻来得也一样突然,早先你便忍不住猜想过他会从哪里开始进食:或许他可以先吃指尖,然后再是躯干……

出于某种原因,你更希望他能够将你的头颅,或者说脸颊留到最后。

或许是想多维持一会儿漂亮的样子吧。

——但有些可惜啊。他偏偏选择了从嘴唇开始。

不过你从未想过闭眼。

舌尖纠缠间开始有腥甜的液体流向喉咙,并大有从嘴角溢出之势。你本以为在这个夺命的亲吻中率先断掉的一定是自己的舌头,却没想到他会给你喂血。在逐渐浓重的血腥味里,你已经尝到了一小块并不属于自己的、破碎的软肉。

鬼会痛…吗?

但是——

“呃、啊……、!”

他看着你。本不应存在在那里的文字自他的眼瞳里显现。

『上弦』

咽下血液后身体仿佛在从内部灼烧,把心脏都要烧出一个洞来。在难以忍受的剧痛间,他微笑着看着你。黑色的墨痕滴落进彩虹的色泽里。

…『貳』

那双眼睛并非通往极乐的门扉。那是你的奈落之底。

“真辛苦…要被完全改变存在的方式,简直是太可怜了!很疼吧?痛得受不了?”

有眼泪自上而下地滴落在你脸上,和你本来的泪水混合在一起,蔓延成一片。

并不能做到悲悯人的神明在认真地履行悲悯的职责,而后想到些什么似的又把唇凑过去。

“……哎呀,不过,真希望你能撑住。天很快就亮了——不用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说着,将卧于你眼角的泪滴尽数吮去。吻过的地方皆因他唇瓣沾血而绽开红花般烙印。

白色是阳光的颜色。

“你果然做到了。欢迎——来拥抱你新的人生吧。…啊,就先从吃点东西开始好了。”

视野混沌且模糊,你接过他递给你的一截『不知道什么东西』,张嘴,一口咬住。

有血从你嘴里和被撕咬的东西上滴落,滴在纯白色的礼服上,一下子就把它染红了半边。

“你在一尘不染的无垢状态下出嫁,染上丈夫家的颜色。”

记忆中,似乎有某些人曾这样告诫过。

“希望今后你能一直在夫家顺利生活,不再回到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