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川语子

一个我们醒来即失去的世界。

【侦探咕哒】无心论

前篇传送门:补魔是一件小事 

-本篇是续作,以下内容在故事上并不是完整文本,有兴趣观看全部的话还请配合前篇及前篇评论区指引数字食用。进行拆分并非出自本意。


“魔力值测定…灵子接续…稳定。评级为优。……不错嘛!魔力供给已经恢复正常了。恭喜你哟,福尔摩斯。”

“这样啊。看来终于能正常开展工作了。”

福尔摩斯看着被达.芬奇放在管制台上的报告,意识略微有些游离。哪怕是不看检测结果,他也知道昨晚进行的事究竟有多么可怕的效率:在今早起来时,体内的魔力就已经完成了完美的回流,身体不再僵硬难以操控,那种感觉不似大病初愈,反而如同新生。

“不过,你这总额数值也太高了点…?你不会是太欺负立香了吧?”

被达.芬奇这样不怀好意地皱眉盯着,福尔摩斯微妙地有些心虚。

“…不。不过,她似乎对这种方式……很抗拒。列昂纳多,你的解决方案可不怎么好。虽然结果上最快,但应该还会有别的办法的。”

闻言,达.芬奇却瞪大了眼睛。

“诶?抗拒?对你?怎么会!!”

“Lady,虽然我很感谢你的厚赞,但我自认为我还没能力可以迷倒任何人。”

福尔摩斯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他不会忘的,少女那双太阳般的橙金色眼瞳里曾出现过破碎的痛苦。那痛苦是如此的真实和扎眼,让他良心不安,几次想要停下自己本就有些荒唐的行为,但却被倔强地捉住。

[——这和魔剑的一击比起来!根本就什么都不算吧!!这算什么啊、我……这种……]

[我能做到的。我能做到啊。]


“那孩子可是喜欢你啊?”

“……什么?”

福尔摩斯抬起头,直视人造人少女的眼睛。达.芬奇的蓝眼睛很认真地盯着他,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不过说实话这是上一个‘我’所给予的情报了。那时候御主因为你的事情找‘我’谈过话,相关信息也因此遗留给了我。——你不会以为在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前提下,我会把master随便交给你吧?”

少女笑眯眯地说。


咚咚。

……

——咔哒。

“…福尔摩斯先生?虽然该看的你都看过了,不过还是请不要随便进入我的房间。”

藤丸立香倚靠在床上,身上的睡衣还没有换下,昨晚结束之后正是他帮她换上了睡衣。柔软的棉质,带着橘色猫咪的印花,很符合她的年纪也很实用。

“是你给我的房间权限,lady。”

“那也至少要敲敲门啊。”

她抬起手,把手背搭在眼睛上,向后稍微仰仰身体。

福尔摩斯注意到她的嘴唇,那上面因啃咬造成的细小伤口留下了干涸的血痕。

“我敲过了。”

“……是吗。”

手臂从眼睛上滑落,她仰头大大地叹了口气,然后才睁开眼睛。

“身体还好吗?”

“身体恢复了吗?”

含义差不多的两句话从两人的口中同时说出。

藤丸立香一愣,旋即露出笑容。

“…什么啊,我没事哦?”

福尔摩斯停顿了一下。

“多亏Miss.立香的帮助,魔力路径已经接上了,不会影响到之后的行动。”

“这就好。也谢谢您的关心,不过我完完全全的没关系,之所以还没有起床只是因为没有接到任务通知而已。”

“是吗。”

“是的。不过时间实在也是不早了,每日的训练还是要去的,所以我现在要换衣服,麻烦您先出去了。”

少女的笑容无可挑剔。

“麻烦您先出去。”


——咚。

是肉体砸向地面的声音。

“Miss.立香…?!”

“离开后还在门口逗留,想看看还有什么有趣的事情会发生这种事、您是一定要做吗?”

被福尔摩斯从地上扶起来时,藤丸立香脸上的笑容变成了哭笑不得的样子。

“只是看看你有没有在逞强而已,倒是果然不出我所料。”

少女左手撑着地面,右手紧紧地攥住解开的上衣,但胸口上斑驳的吻痕依然能看见大片。

“请回去…我的衣服还只穿了一半。”

“稍微休整一下是不会对之后的作战有什么影响的,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参与模拟装置的训练。自己回到床上去,或者我抱你。”

“我的状态很好。我会自己把衣服穿好然后去模控室找玛修、先生!”

肢体接触似乎进一步刺激到了她,藤丸立香在他准备伸手把她抱起来时大喊道。闻言福尔摩斯的动作停下了。他把手从藤丸立香腰上拿开,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你知道自己现在无法参与训练,甚至正常行走都受到影响,在你站起来解衣扣时会倒在地板上就是铁证。”

“…所以呢?”

“那你就是在闹别扭了。为什么?”

藤丸立香把头埋进膝盖里。

“……我不可以吗?我不应该、有一点情绪吗、福尔摩斯先生?”

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铺天盖地的压来。

藤丸立香很少考虑自己,这是她久违地为“自己”感到不安。

他是怎么想的呢?昨晚在他眼里的自己,究竟算作什么样子呢?现在在他眼里的自己,又是什么样子呢?

说到底,福尔摩斯眼里的藤丸立香,究竟是什么呢?

太自私了啊,偏偏要以自己为中心思考。明明还有更多更重要的事情等着福尔摩斯去做。等着她去做。但此刻她却无论如何都想知道问题的答案。

本来是可以无视的。本来在到达“旅途的终点”前,她是足够有自信可以无视自己的。

……如果没有昨晚的话。

“我从未否认过任何人表达情绪的权利,尤其是你作为迦勒底的御主,比所有人都经历了更多的事。难过也好崩溃也罢,你有这么做的资格。”

温暖的温度贴近,轻轻拥住自己的侦探经过一夜后体温已经完全恢复到了正常的水平。

[只是补魔而已。]

多小的一件事啊。

就这样接受吧。作为问题的答案。


“但是我想知道为什么。”

“……福尔摩斯先生、?”

侦探的话打断了她自顾自的遐想。

“我可以用问题回答问题吗…?”

“可以。毕竟情感问题在我擅长的领域之外,你的回答对我来说很重要。”

“为什么您一定要知道为什么?”

“这就是你用来回答我的问题吗?”

福尔摩斯祖母绿般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可思议地,此时此刻连侦探熟悉的认真都能成为深入她内心的一根刺。

想要探求所有不可理解的问题的答案,他不就是这样的存在吗?

绝无特殊。

“是的…”

“因为我需要知道你之所以会产生这样的情绪是否是因为我。”

“这、这些事情根本就不重要不是吗!”藤丸立香试图扯出一个笑容,但慌乱中的掩饰使得这个笑容显得比哭泣还凄惨。“我明白的,在您眼中我今天的行为就是毫无理由的突然闹脾气而已!突然无视实际情况想要去训练、突然拒绝您的帮助、突然像这样开始坐在地上哭……”

但是,但是……在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会产生想要被爱的幻觉,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是我错了吗?

请你告诉我吧。福尔摩斯先生。

“任何情绪的产生都不是毫无理由的。从我进入你房间的一刻起,你的情绪就很不稳定。我能看到你很难过,所以这就不是不重要的事。这是因为我吗?”

沉默在空气中扩散。混乱的思绪被扭结成一条麻线。

“是我做的事伤害了你吗…?”

藤丸立香没有抬头。


“…对于昨晚的行为,我也感到很抱歉,Miss.立香。即便是出于魔力的不足,我也不该出此下策。这是我的疏忽,没能预料到会导致你今天的各种不——”

“没有!!”

福尔摩斯一愣。这是相处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打断他的话。藤丸立香一向都会做个很好的倾听者,哪怕是在他对某个事物兴趣突起夸夸其谈的时候,都一定会将他的话听到最后。

[原来是这样啊,先生又教了我很多东西呢。]

他也因此更喜欢向她描绘“解明”的过程。到最后,他都疑心自己有时说话已经变得如同华生的记录一般啰嗦了。

“…您没有伤害我。能帮上您的忙,是我的荣幸。”


——/喂福尔摩斯!准备好了就快来管制室啦!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可是超忙的!/

头顶广播里达芬奇的声音突然响起。

“真是的,居然必要到要使用广播通知我吗…不过,也是为了你方便起见,可以允许我把你抱回床上吗?昨晚肌肉过度使用导致的酸痛大约在下午就能好转,希望在此期间你能乖乖呆在床上。”

已经没有再提出异议的必要了。藤丸立香点点头。被用手扶住腰侧和膝弯悬空的过程,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只有一瞬的,她所祈望着的拥抱。

被子被福尔摩斯细心地拉到肩膀。

——咔哒。是门再次关上的声音。

“……您永远理性的存在方式本身,就是对我的伤害啊。”

少女对着房门说,带着笑意的声音仿佛在哭泣。


“是这样啊……结果还是因为我其实什么都没弄明白吗?”

房门外,男人的声音低低叹息道。


“福尔摩斯先生,抱歉打扰一下,这次的文件没有折角……?”

侦探先生如往常一样正躺在沙发上看报告书,闻言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

“这样…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为什么?您自己是不会收拾这一地狼藉的吧。”藤丸立香环视四周,露出一个苦笑。

房间本身是不会自己跟上侦探先生的思维的,快速思考与处理信息的结果就是成捆的材料、纸页、摊开的书籍、手记与揉皱的纸团被丢得到处都是。如果没人管理,怕不是最后连他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在看不下去后,担负起这个责任的人就是她。

看着福尔摩斯的表情,藤丸立香不禁想起她第一次踏入福尔摩斯房间的时候。

那时候虽然她对侦探先生因忙于工作,房间不会太整洁这件事早有准备,不过在看到福尔摩斯随意坐在地毯上,阅读着堆积如山般一层层摊在沙发上的文件时,她还是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如果可以的话,我能来为您整理房间吗?”

本来只是受到管制室员工的委托顺路递送文件,不知为何她竟鬼使神差地说了这句话。

而这句话便是她有权随意进出福尔摩斯房间的开始。

为了方便她整理与分类,他们之间约定好在他阅读时会对不同的纸张做出不同的标记,各种形式的折角就是尝试过后最终敲定的方案。最方便,对两个人来说也最有效率。

自此她时不时会进去帮忙,为了不打扰福尔摩斯的思绪,她不需要敲门也不需要知会,收拾纸张时发出的“沙沙”声就是她最低限度的存在证明。

侦探先生不会看她。她偶尔会看看他思考时的样子。

向来如此。


“毕竟你表现得不像是往后还想见我的样子…”

他从沙发上坐起来,把那摞印刷品放在手边。

周围用到后没有夹入书签的书已经全部被按顺序收进了柜子,她在这里多久了呢?

福尔摩斯想起之前每次他忙完后抬起头环视房间,周围都是整洁的,像一个梦,而她从来不在那里。

“…怎么会。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抱歉早上对着您胡闹了一番啦?对了,如果没有分类折角,那今天的房间可就要您自己收拾了哦,我如果擅自放错地方反而会造成不便吧。”

她尽量用轻松的声音回答。不过在说出“大不了”时,依然被牙齿扎了舌头。

“我自己来吧。对了,你想喝茶吗?”

“啊,好的。那我去泡——”

“茶具在这边,Miss.立香。”

刚向前走出两步,身后便传来了福尔摩斯有些无奈的提醒。

再次转身时,茶壶已经被拿在侦探先生手里了。


玛瑙光泽的液体透过滤茶器落进杯子里,房间里迅速充满了香气。白皙圆润的手指骨节在他用手拿起茶杯时曲起在陶瓷杯柄的边缘。

明明迦勒底之外的世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彷徨海的技术却依然能够在室内做出真正午后般的间接光。

虚假的光透过白色的纱帘,窗边拿着茶杯的福尔摩斯仿佛站在一百年前。

“问我究竟是小说中的人物,还是真实存在过的人?哈哈哈,你是怎么想的呢?”

像是想要挽留什么终会消失之物一般,藤丸立香轻轻开口。

“福尔摩斯先生……”

“嗯?”

面前却响起了真实的回答。

红茶随着细微的声响落入杯中。

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没头没尾地喊了他一句,藤丸立香有些羞愧地移开视线。好在福尔摩斯接下来递过的红茶杯及时拯救了她没说完的话。藤丸立香端起杯子。

涩味恰到好处,香气影响着疲惫的精神。

心中泛起的涟漪慢慢平静下来,心跳逐渐恢复了常态。

“先生原来很擅长泡茶啊。”

茶杯中的液体异常清澈,没有任何残叶被过滤下来。

“毕竟我也是英国人。直到后来茶叶在英国的上下也都很流行,虽然我基本上只是把它当做兼具提神效果的饮料。”

“果然我的技术还有待提升。您好像很喜欢把我泡的茶剩下,看来我总算是找到原因了。”

少女用着开玩笑的语气放下茶杯,陶瓷相碰发出轻轻的声响。

“不,那个只是因为忘了而已…要处理的东西实在太多,有时候没注意到你倒了茶。”

福尔摩斯把没看完的文件放到桌上。

…他读到哪一页了?

没关系,他很快就能想起来。只是此时房间里红茶的香气格外明显,好像这时候整个屋子里只剩下了红茶。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

“谢谢。”


“…所以你这一整天什么都没跟立香说吗?”

把整理好的文件交回管制室时,达.芬奇惊讶地盯着他。

“本来要说的,但在气氛绝佳的时候被你打断了,达.芬奇。”

福尔摩斯皱起眉。这句话多少有些不服输的意思在,只是要是他真的能弄明白什么时候才算是“气氛绝佳”就更好了。

“你是说我喊你去管制室的时候…?至少好好找个借口啊。啊啊,亏我还给你安排了远低于平常的工作量……今天可是连希翁都在抱怨你去哪了。”达.芬奇头疼地扶住额头,“没想到福尔摩斯你远超我预想的不靠谱。”

“请别再说风凉话了,我也很困扰…”

有不少参考。他看过很多。如果要使用的话,也有诸多方案。

在被编撰成小说流传于后世的故事中,米尔沃顿那次不过是给华生留下印象最深的一次而已。

他本可以很擅长。

但那双橙金色的眼睛屡次出现在他眼前。

含笑的,带泪的,不服输的。

能把所有虚假都扼杀在最初的,唯一真实的女孩。

“不过,福尔摩斯,如果你真的也在意那孩子的话,我建议你快点。”

达.芬奇收敛了笑容。

“原先我想做的是一件顺水推舟的事,但照现在这样子发展下去,你很有可能把本来精神安稳的立香给击沉了。如果真的变成这样的话,我可不会原谅你。”

“……”


“立香她不是魔术师。所以也不具有魔术师的伦理观念。对于这件事,她只是在进行一个女孩会有的最普通的思考而已。夏洛克,至少这点你是明白的吧?”

在再次敲响那扇房门时,达.芬奇的话回荡在他脑海里。

“而且你也别把自己撇的太清楚啊…就像你之前质问我的,确实有其他方法。在同样明知的情况下,你依然接受了我的方案。…私心已经很明显了哦。”

——咔哒。

“……福尔摩斯先生?”

“我有事找你,Miss.立香。”

他明显地看到少女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那个…是身体还有不适吗…?”

“谢谢你的关心,不过并不是。虽然我能够理解你为什么会想到这一点。”

“呼……那么,是有关之后作战的事情吧。抱歉是我想当然了。”

像是松了口气般地,少女抬起头,露出招牌的微笑。

[我是藤丸立香!得到无数人的帮助…代替无数人屹立于此处的,迦勒底的御主!]

如此的耀眼。

在奇怪的愧疚感再次有机会占上风之前,他及时说出了后面的话。

“…不,是我个人的事。我想和你谈谈,可以让我进去吗?”


……

“您是说…和我做的事情,意义不只是补魔是吗?突然得到了这样的解释,还真是稍微有些吓到了呢……”

在福尔摩斯意料之外的,听到他的解释后,藤丸立香的表情异常的平静。

“不过,您没必要特意来安慰我啦。我说过了,我不会介意的。作为迦勒底的御主,我多少还是有些魔术师的自觉,哪怕得不到这种符合伦常的解释也没关系。正因为是必要的,所以这才是我必须要做到的事。”

他稍稍睁大了眼睛。藤丸立香的话让他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非要说的话,先生您偏要做出一副…好像爱上我了的样子,才会更加让我困扰哦?”

……原来这就是不被信任的感觉吗?

不过也难怪。

如果将真相隐藏的太深太久,那么谎言自然会被当做真实。

他这也只能算做是自作自受。


不过,另一个计划也在脑海中逐渐成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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