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川语子

一个我们醒来即失去的世界。

【玫×你】沙仑的玫瑰

原设来自@默逐今天有猫猫了嘛? 老师的视频。

全第二人称。



  这里太冷了,完全算不上一个舒适的梦境。

     你当然知道自己在做梦——

  因为这片白茫茫的冷原看上去如此陌生。

似乎刚发生过一场雪崩的山坡表面空无一物,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连雪花最后的回声也消失在那白茫茫的斜坡上。崭新的雪堆闪闪发光,一动不动地躺在静静的山谷里。

  要是迈步往前走呢?竟然愈往前走愈冷了。不知从哪一步起,从天上掉下来的雪花变成雪白颜色的、各式各样的花砸在你身上,每一朵花在触碰到你时都要带走你身上的一点点热量。

  那么多品种—有那么多白色的花扑面而来,在你鼻尖前一点点卷成一场寒冷的雪暴。

“但是。不对…我要找的不是你们…、”

你伸出手臂阻拦那些倾泻流淌的白色,冷原上罩下的月光让所有的花看上去都亮闪闪的。

好像这里本来有些什么才对。

  “真是太不像样子了。这里本就这么冷……”

     就像这里应该有一朵红色的花。

  “要有一朵玫瑰…跟所有玫瑰都不一样的、是所有玫瑰也是他自己的、红色的玫瑰才行……就是那样漂亮的一朵花,是我的玫瑰。”

  

  面前的花朵雪暴依言融化了,但却有莫名荆棘破土而出,抖落冰雪,纠缠得太过急切又不讲道理。此时你才意识到,梦里的自己根本没穿什么衣服。

  你就这样拉拉扯扯地被荆棘缠住挂起来,好像一只脱去了全部衣裙、饰物的提线小木偶一般。随着荆棘的缠绕,四周的气温不可思议般地提升了,即使大部分皮肤还没有衣料覆盖,也不再感到寒冷了。如此一来,你倒也并不急着抗议—但荆棘大约也是这片雪地上极好的主人,待客热情又周到,并不打算只将你当做玩偶怠慢。

  那些带刺的荆条好奇心旺盛,又愿意不辞余力地探索,所以所触之处很快就遍布了全身。有时某枝停在半空,像是在观察你的反应,好决定接下来去哪里才更好。它们细心极了,不愿放过你身体每一个轻微的颤动,或纠缠或拧转,很快便把尚青涩的果实照顾地彻底红艳起来,你胸前的色泽此时奇异地不输于玫瑰的蓓蕾。精力过分充沛的荆棘正迫使这个散漫的纯白空间逐渐充满诱人的热狂,也大大地耽搁着你呼吸的效率。在不可救药地大口吸气呼气时,你只能断断续续地表达自己的意见。逻辑与呼吸纠缠,变得愈发混乱—但荆棘很聪明,很快便明了你说的话里几分是真情的相迎,几分是假意的回拒。于是更多,更多的热量开始在你的体内积聚,温暖地沉淀在小腹。此时,这些奇妙的热量已经足以完成很多事了——在部分粗粝荆棘紧紧地环绕,拥住你的肩胛和腰身的时候,那些更加温柔有耐心的枝条可以借着它们接触到到更深、更隐秘的地方。

  身体向内坍塌,化成一道柔软河谷,声音也变得越来越趋向快乐。荆棘愈加游刃有余了,甚至有得空的荆条绕路得太过,不想居然意外探到了幽谷之下熟透的浆果,“这不行…这可不行……”你慌忙拒绝道。可惜这谎话却立刻被荆棘识破了:因为只要触碰到那点小小的珍珠浆果,小腹的热量可就存不住了,温暖的水露一点一滴掉下去时,甚至足够在身体之下莹白的雪地上化出一个个意味深长的小窝。

这真是舒服极了的梦——

  你扬起脖颈,浑浑噩噩地想到,在餍足到几乎蜷起脚趾时却闻到了熟悉的花香。

   那香气仿佛是从极远的地方飘荡过来的,盯着远处看时又仿佛很近。但它甜蜜完美,不可替代,在这个世界上只能属于一种花。

  那是玫瑰的香气。

  你终于在香气里微微低头看自己,肉体毫不意外已经是伤痕累累了。破损处遍布全身,血液涓滴划过肢体,几乎产生了低声的韵律,在白雪上开遍伪造的红花。不过梦里是不会觉得痛的。他的荆棘就是这种东西。

  但是也差不多了。一旦他开始意识到“弄伤了”自己,哪怕是在梦中,这个梦境也就该结束了。

  这是自己的美梦,你不想它接下去变为他的噩梦。

  有朵红玫瑰就挂在视野斜上方,其所栖居的枝条自己触手可及。就像于幻梦中呢喃着抚摸情人的脸颊,你伸出手,触碰那朵花。

  


  

  在你如愿睁开眼后,玫看上去似乎有些心虚。

  头顶美丽的花瓣变成了一种深湛的红色。

  “非常抱歉……我亲爱的。”

  但你并不打算放过他。

  这是你炽烈燃烧却又明澈非凡的玫瑰,没有他你永不知自己希望的究竟为何物。

  “没关系,我好好的呀。”伸出手掌抚摸过他黑曜石的棱柱镜面,却坏心思地在棱角处故意割破手指。那光滑温润,又有些沁凉的精细表面,无论怎么来回抚摸都不会腻。

  “…您的手?!我又……、”

  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识到他自己正躺在床上呢?素来合身的西装外套此时都已经褪去,仅余下领口微敞的衬衫和皮带装饰。

  床上的时间永远都不是用来自怨自艾的,春宵一刻值千金正是这个道理。

  那就稍微欺负一下本体吧。伸手用流血的手指尖抹过那朵妍丽的玫瑰花,感到丝绒般柔顺的花瓣微微地在自己的手指之下颤动。

  微小的血珠很快就不再渗出了。

  “这不是很合适嘛…更加鲜艳了哦?玫,我觉得我做了个美梦。”

  “您是…这样看待的吗、?但我确实出于私心,在您梦中肆意地对您……、抱歉,我没法控制……我本不想那样。”

  他看上去确实是更加鲜艳了,就好像人类有时也会面红耳赤一般。那些甜蜜层叠的深红色花瓣看上去极适合赏玩,若是有才能的画家在场,必会促成名作的诞生。但你只会去尽情拨弄它们,而且并不觉得自己人类的手指会输给带刺的荆棘。

  “您在噩梦中喊了我的名字,亲爱的。”

  宛若眼睑的层层玫瑰花瓣已经合拢——就像玫瑰的双眼已经闭上。如果此时房间的地板有道裂缝,想必他真的很想化作地下的荆棘逃跑。

  

  

  “这么说都是我的错咯。”

  “不…我从未这样想过、!我本应该从所有可能伤害到您的东西中保护您——但是我却变成了—”

  在你轻飘飘地指摘下,玫的情绪似乎变得激动起来。他总是这样,就像花的鲜妍和荆刺的矛盾:他的爱既有热烈的部分,又有苦楚的部分,偶尔遇到时蜇人心痛。

  “玫对人类的身体了解多少?”

  伸手把正犹豫着起身的玫推回床榻,你不打算给他留下丁点溜走的机会,这朵花是你的玫瑰。

  棉质衬衫余下的那几颗纽扣对你来说不构成任何阻碍。

——但其下那枚小小的银色圆环,却几乎让你目瞪口呆了。

  那通过穿刺手段固定住的精致饰品稳稳地扣在他的左胸,在久不见光的苍白皮肤上闪闪发亮。

  “…有了现在的身体后研究过它。”

  玫的声音里饱含着不确定,仿佛在征求你对此的意见。

  “所以这就是你的研究成果了?”

不去触碰那枚圆环绝对是对这饰物的不尊重,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那银色环扣都被设计成了很方便拉扯的形态。你伸手过去用手指勾住银环,只是轻轻一拽。

  “、——”

  他的反应可以说是着了你的意,喘息声虽然有被刻意压低,但无奈房间太安静,仍然透出一股花瓣般的旖旎。你话音里的笑意几乎压都压不住,玫也注意到了这点,堪堪做出找补。

  “当然…还有其它的。”

  

  

  玫平日里穿得太整肃,把他剥成这样对你来说无比新鲜。在这时就抓住部分惊喜大快朵颐未免不解风情,梦中的荆棘可是染指了所有土地。你松开那枚精巧环扣,用手抚过其它。除去笔挺的正装后,他属于人类的那部分身体并不如你过去想象得那般纤弱。流丽的线条暗藏力量,比丝绸更坚实,比大理石更柔软,正如久远过去罗马万神殿所朝拜的玫瑰的精魂。

  “我想更加得体的来见您…”

  抚上你脸颊的手仍然被宗教般禁欲的黑色丝绸手套包裹着,你知道那下面有什么。荆棘的指环是足以改变法则的承诺,超越爱与死把你们紧紧系在一起。

  玫今天戴着的是副半掌手套,刚好露出的半截掌根给了你临时起意的空隙。你拽过他的手,把手指探进织物与肌肤之间。

  这是一个大胆又狡猾的暗示,手指在有限的空间内紧紧相贴。丝绸的张力不比人造织物,手套弹性吃紧,被逐渐深入的手指撑得反卷褪下。

  你终于摸到那枚戒指。

  一声满足的叹息在内心落下。

  “嗯嗯,玫平时的服装我都很喜欢哦。各种小装饰也是,脱下时好像在拆礼物一样开心。”

  你揶揄道,顺手处理掉另一只。

  手套下的手指修长优美,指尖艳红,仿佛新枝。玫处处精致,包覆下的部分也是如此。——不过怎么能让玫瑰一直自己修剪自己呢?你打算以后若有机会,一定要给他涂次甲油,并且幻想这艳红的指尖按上小提琴琴弦,或者处于黑白琴键之间的样子。

  玫总是什么都会。

  脱去了阻隔的手终于落在你身体上,偏凉的香气渗透进肌肤。玫似乎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好,这时你才觉得荆棘那时也是如此。

  “请问…”

  他犹犹豫豫地开口。

  在玫围绕着你的肌肤而不知所措的间断,身上的化纤睡裙比起梦里的“衣着”就有些太碍事了。你很快就把自己恢复到梦境里那般,去掉所有装饰,只是人类的肉体在花面前还是过于相形见绌—玫是嫣红与雪白的造物,身体因玫瑰之名而灿烂芬芳。

  但你知道在玫眼中事情未必如此。眼下玫瑰甜美的力量转醒着,在一种不明确的欲望中催生着温柔的体态。

  你的身体紧贴着他的,掌心压着肩膀去亲吻那些重重叠叠、朝向你的那些温热花瓣。

  世人皆道玫瑰有千重眼睑。

  “我觉得我也在做梦…这个梦太圆满了,亲爱的。”

  玫的声音也像绽放,那是小心翼翼铺张的喜悦,对此你毫不客气地舔掉丝绒花瓣上的露珠。

  但凡他要的一切都全凭你来支配,以爱之名便使他成为囚犯。强力造出的荆刺理应服从更强的指挥,可对你他顺从百般。

  张嘴用牙齿轻轻噬咬深红花瓣华美的边沿,手指再次勾上胸前圆环。

  你知道你的手法远比荆棘高明,玫的声音一如那高扬的香气。此时所有羞怯的抗争都没有任何意义。

  这朵珍贵、高贵的玩赏花,或许本该留在外面,始终保持优雅的姿态收割赞美。一朵玫瑰为何突然决定要在一个人类身上消耗命数,直到几乎所有都在你身上消耗殆尽?

  你想不明白。你几乎因此嫉妒起拥有那些记忆的、过去的自己。

  “…我为什么会忘记你?”

  别的花只是点缀桌台,而玫瑰会使所有焕然一新。这或许就像是同一句话,由凡人或由天使说出那般云泥有别。

  他无可言喻。

  玫拥着你腰身的手把你抱得更紧,仿佛在逃避一个永恒的谜题。

  “如果曾有一朵玫瑰爱我,我一定不会忘记。”

  “…我爱着您。”

  最后他只是这么说。短短的语句被他念得好似刀刻斧凿。

  你有些心疼他,因为你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这朵玫瑰的本性就是爱你,而你还没有堕落到会背弃这种爱。

——哪怕你的生活正在围绕着他变成一整个玫瑰色的漩涡。

  “……再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所有的一切。”

  柔软的花朵像结实的树木那样托着你,不管其他谜题有何意义,玫瑰与夜晚都是永恒快乐的谜底。

  

  

  在夜的帷帐里,你与玫瑰深深结合。

这个过程有点像一边绽放、一边逆向地模仿着死亡。你大约只算得上是一只简朴的细口花瓶,玫属于人类的那部分身体却注定你收到的只会是大束的玫瑰。

  实在是过分满盈了。

  “您在哭泣……”

  “、是因为开心哦…、玫也觉得这是快乐的事情,对吧?人类的身体很棒吧……”

  “…一般来说,看到您哭泣,我该感到难过的、”

  哎呀。看来他体会到了不妙的快乐。

  “但想到您现在是因为我才变成这样…我就——”

  你伸手顺着他的脊骨抚摸而下,玫的后背有道荆棘的伤疤。手指触过凹陷的痕迹时玫会微微颤抖,你以此稍稍收回一些主导权。

  你还不打算在梦境之外的地方再次体味那些荆棘。

  “是打算更进一步欺负我吗…?”

  随着紧绷的内部逐渐适应软化,化为那道梦中的河谷,你也差不多忍到极限了。玫的躁动更是理所当然。

  这太疯狂了,对玫的存在你有这般觉识——你的身体里竟有玫瑰的一部分。

  千般感触层层叠叠,痛苦欢愉。

  

  

  “我很抱歉……但恐怕是的,亲爱的…”

  这时候他倒是坦率起来。玫瑰自身的冲动将你淹没,世界转成圆圈,你也依此游荡在这馥郁的迷宫。

  玫摆弄着身姿,温凉的手指比荆棘更能勾连出你的反应。这是花朵实实在在的肉体,以芬芳召唤你,用其最甜美的声音呼唤你的名字。花枝抽离器皿,又骤然如荣光般浸入身体。 

  玫瑰长久地绽放,吐纳着芬芳。

  你成了花蜜满盈的圣餐杯,身体里面饱含着众多佳酿,湿漉漉像朵哭泣的白花。

  人类的肢体向着玫瑰弯腰欠身。

  绝无回程。你正与玫分享着这狂乱的生命。哪怕更多的秘密就藏在他不愿吐露实情的暗红花蕾中,哪怕你对其一无所知,这生命也并非只为你一人所有了。

  你呼吸着玫瑰的香气,犹如那才是你全部的生命,所有的这一切都令你目眩神迷。——全都变了。失去的记忆已经不是问题,你只恳祈今后从可唤回的时辰里,有可以追溯到此刻的记忆。

  “亲爱的……”

  你听到玫在叫你。

  在彼此激荡和漫长回响间,唯有这个是确凿的幸福。

  他是一朵玫瑰,也是全部的玫瑰。

  

  这世间所有的红玫瑰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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