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川语子

一个我们醒来即失去的世界。

纪念与珍宝-19

【SS×OC】

【斯内普教授乙女向】


Dear Lily:

明天就是这学期的第一场魁地奇比赛了,说实话,我有些紧张。…主要是想到如果格兰芬多队输了,伍德会说什么,最近他真的非常努力地在训练我们。我们要面对的球队现在骑着用金钱所能买到的速度最快的扫帚。虽然说只要是比赛就难免会有输赢,如果你们学院赢了,你大概也会很开心。但我还是非常…好吧。我也不知道我在写什么了。我只是想给你写信,最近发生太多事了。

                                                            Harry


晚上,蓝眼睛的鬼鸮从窗外飞来,轻轻把信件放在女孩桌上。“谢谢,Lampas。今天也辛苦了。”莉莉伸手打开信封,然后心事重重地撰写回信。——说到魁地奇比赛,她的担心恐怕比哈利还多。她想起去年比赛时,她在观众席上体会到的那种疼痛: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她只能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发出声音。不过,还好,有她在,这种疼痛对哈利来说就会变成至多有些发麻的体感。她这样想着,将信纸折好。


当哈利去长桌用早餐时时,罗恩悄悄地对哈利说:“如果你在比赛时能把马尔福从他的扫帚上撞下来,我们就能省去好多麻烦。”

“不罗恩…那是违规。而且针对他,我们还没有任何除了猜测之外的证据啊…”

“可是在赫敏熬制复方汤剂的这一个月里,他很有可能再把怪物放出来的…!”罗恩显得很焦虑。

“我明白你的担心,但我希望你最好只是在开玩笑。你是在怂恿哈利去实施谋杀吗?”赫敏打断了罗恩的话。“好了,哈利,对你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把早饭吃完,然后去打一场精彩的比赛!”


“斯莱特林队的扫帚比我们好,”伍德说,“这是不可否认的。但是我们扫帚上的人比他们强。我们训练得比他们刻苦,在各种天气环境中都飞行过——”

“说得太对了,”乔治韦斯莱说道,“从八月份起,我的衣服就没干过。”

“——我们要叫他们后悔让那个小恶棍马尔福花钱混进他们队里。”伍德激动得胸脯起伏,他转向哈利。“就看你的了,哈利,要使他们看到,作为一名找球手,单靠一个有钱的爸爸是不够的。要么赶在马尔福之前抓住金色飞贼,要么死在赛场上,哈利,因为我们今天必须取胜,我们必须取胜。” 

“所以别有压力,哈利。”弗雷德冲他眨眨眼睛,说道。


他们出来走向赛场时,迎接他们的是一片喧闹的声音。魁地奇裁判霍琦夫人请弗林特和伍德握了握手,他们用威胁的目光互相瞪视着,并且不必要地把对方的手攥得很紧很紧。

“听我的哨声,”霍琦夫人说,“三……二……一……” 人群中喧声鼎沸,欢送他们起飞,十四名队员一起蹿上铅灰色的天空。哈利飞得比所有队员都高,眯着眼睛环顾四周,寻找金色飞贼。 

“嗨,破特…!”德拉科喊道,他像箭一般地在哈利下面穿梭,炫耀着扫帚的速度。“你追不上我的,破特!” 

但哈利没有时间回答——就在这时,一只沉重的黑色游走球突然朝他飞来,他以毫厘之差勉强躲过,甚至感觉到球飞过时拂动了他的头发。 “真悬,哈利!”乔治说,哈利看见乔治狠狠地把游走球击开,可没想到游走球却在中途改变方向,又径直朝哈利飞来。 哈利赶紧下降躲避,乔治又把它重重地击开。然而,游走球像回转飞镖一样,再次掉转身来。 哈利试着突然加速,嗖嗖地飞向赛场的另一端。但他仍然可以听见游走球在后面呼啸着追赶他,哈利只好拼命加快速度逃走。


“天啊!哈利被失控的游走球盯上了!”

海格大喊道。

“肯定是被谁动了手脚…!我来阻止它——”

罗恩闻言抽出魔杖。他的魔杖头现在正用魔法胶带勉强固定住。

“不行!即便是正常的魔杖,也太冒险了,可能会击中哈利的!!”赫敏死死地按住罗恩的手。


 他完全不了解赛场上的其他情况,直到听见解说员李乔丹说:“斯莱特林队又进一球!九十比六十,格兰芬多队落后…!” 显然,斯莱特林队的超级扫帚发挥了作用,同时那只疯狂的游走球竭尽全力要把他从空中撞下来。

哈利双脚一蹬,飞上天空,他听见脑后嗖嗖直响,知道那只游走球又追过来了。哈利越升越高,东绕西绕,走一条“之”字形路线。他微微有些眩晕,但仍然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知道自己的样子肯定很愚蠢,但是那只撒野的游走球很笨重,不能像他这样敏捷地改变方向。一阵呼啸声在耳边响过,哈利知道游走球又一次差点击中他。他调转头来,朝相反方向急速飞驰。

“嘿,你是在练芭蕾舞吗?”当哈利为躲避游走球而不得不在空中傻乎乎地旋转时,德拉科飞到了他身边,大声嚷道。 哈利飞快地逃避,游走球在后面穷追不舍,离他只有几英尺。“还好吧?破特?”他回头看向德拉科,就在这时,他看见了金色飞贼——就在德拉科左耳朵上方几英寸的地方盘旋。 他朝德拉科的方向飞去——哈利看见德拉科的眼睛惊恐地睁大了,他想德拉科大概以为他要去撞他。 “你干吗——”德拉科喘着气说,一边匆匆躲开哈利。然而游走球立刻就改变了方向,紧跟在他身后——

“小心…!”德拉科喊。

哈利只是把手伸出去——他感到他的手指握住了冰冷的金色飞贼。但紧接着,游走球终于击中了他,狠狠地撞向他的臂肘。哈利感到他的胳膊一下子断了。他在飞天扫帚上滑向一侧,一条腿的膝盖仍然勾住扫把,同时一条手臂毫无知觉地悬荡在身体旁边。


莉莉脸色发白的从最不引人注目的角落离开看台。从她的手臂正传来一阵烧灼般的疼痛,使她感到有些眩晕,进而这种疼痛变得更加难以忍受,钻心的剧痛让她不得不硬撑着,才能不让自己当场昏迷过去。


游走球又朝哈利发起了第二次进攻,这次瞄准了他的脸。德拉科朝他撞去,使得哈利猛地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堪堪躲过炮弹一般的游走球——但由于他现在只用两条腿夹住扫帚,便径直朝地面坠落下去,下面的人群中传出一片惊呼。 而德拉科的扫帚经过这一撞,也偏离了原本的路线,德拉科试图把飞行高度提高,可已经来不及了,扫帚带着他一头栽向地面。“砰…!”

接着又是砰的一声,哈利摔在旁边的沙地上,从扫帚上滚落下来。他的手臂以一种十分奇怪的角度悬在那里。金色飞贼正牢牢地攥在他那只没有受伤的手里。 同时他希望德拉科不要摔得太疼,他算是欠下了他一个人情。

“哈利.波特抓住了金色飞贼!格兰芬多队胜利!”


看台上,卢修斯.马尔福望着儿子的表现微微皱起了眉。

另一种疼痛席卷了全身,莉莉终于扑倒在看台的底部。


“Finite Incantatem!(咒立停)”

随着赫敏的咒语,那颗游走球在空中炸成了碎片。

“谢谢。”

“你还好吗?”罗恩问。

“不太好。我的胳膊好像断了。”

哈利抬起头,比起胳膊的些微不适感,让他觉得更加恐惧的是,吉德罗.洛哈特此时正俯身看着他。 一排牙齿随着洛哈特的招牌微笑露出来,闪闪发亮。“别担心,哈利,我马上治好你的胳膊。”

“不,你别。”哈利焦急地说,同时试图自己站起来。 

“这孩子都语无伦次了。一点都不疼的——Brackium Emendo!(前臂修复)”

随着洛哈特的咒语, 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哈利的肩膀直达他的指尖。就好像他的手臂正在被抽空。他试着活动手指,但没有反应。 周围的人们纷纷倒吸着冷气。

 “哈,”洛哈特说道,“是啊,没错,有时候也会发生这样的事。但重点是,你不会觉得痛了。而且显然,骨头一根都没断。这点要千万记住。好了,哈利,溜达着到医院去吧——啊,韦斯莱先生、格兰杰小姐,你们能陪他去吗?庞弗雷夫人可以——哦——再给你修整一下。” 

“没断?他骨头都没了…!”罗恩不满地大声喊。

“但是更灵活了。”洛哈特拿起哈利的手臂,弯弄了几下,像是在弯弄一只胶皮手套。

“放开他……”

一个气若游丝但充满了愤恨的声音在洛哈特背后响起,把他吓了一大跳,他松开了哈利的手臂。

“噢,莉莉小姐,我正在为哈利进行治疗,目前他已经没事了,完全不需要担心。”

“你……”

“我还以为你会先关心一下同学院的同学…”

德拉科的声音有些委屈,他刚刚才被高尔从地上扶起来,站起来扯了扯莉莉的校服袍袖。

“…抱歉。”她转过身,但德拉科在看到她的脸时怔住了:女孩的嘴唇已经被咬破了,现在正在往外渗着血,表情充满了疲惫和痛苦。“你还好吗?你的病又——”

“没关系。我陪你去医疗翼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哪怕没有明显的伤也应该好好检查一下。”

“要不你还是回去休息…不对,你也该去医疗翼看一下啊!”

“这不是校医院可以治疗的病。到了医疗翼我就回去。”


“马尔福先生,别这么大惊小怪的,你可以走了。”庞弗雷夫人迅速为德拉科进行了检查和治疗,让他离开。然后在看到躺在担架上的哈利时大惊失色。“让开…!让开…!你应该直接来找我的!我眨眼的功夫就能把骨头修好,就像修理刚刚那孩子的手指一样。可要让它们长回来……”

庞弗雷夫人很不高兴,她气呼呼地说。 她托起哈利那条可怜兮兮的手臂,就在半小时前,它还是一条活动自如的胳膊。

“您也能做到,是吗?”哈利急迫地问。 “我当然能做到,但是会很疼。”庞弗雷夫人皱着眉头。“这一晚上会比较难熬,波特。你得留在这儿了。”她扔给哈利一套睡衣,“长骨头可不怎么好受。你先把这些生骨水喝下去。然后如果晚上觉得疼,就再喝点这个瓶子里的止痛剂,假如太难受,就直接喊我。”

哈利接过那杯叫做生骨水的魔药,喝了一口——紧接着马上就因为那恐怖的味道把它从嘴里喷了出来。那液体像是在他嘴里燃烧。

“你还当是南瓜汁吗?!”

庞弗雷夫人生气地喊,又给他倒上一些,把杯子填满。


哈利病床周围的帘子拉上了,罗恩帮他换上睡衣,赫敏在外面等着。他们费了不少工夫,才把那只橡皮般的、没有骨头的胳膊塞进了袖子。 “你现在还怎么护着洛哈特,嗯?赫敏?”罗恩一边把哈利软绵绵的手指一个个地从袖口里拉出来,一边隔着帘子大声说道,“如果哈利想要把骨头拿掉,他自己会提出来的。” “谁都会犯错误的嘛,”赫敏说,“而且现在胳膊不疼了。是吧,哈利?” “不疼了,”哈利说,“可是它什么也做不成了。”他一摆腿上了床,伸手摆弄着自己瘫软的手臂。 庞弗雷夫人退了出去,一边仍然不停地咂着嘴,埋怨这项运动太危险,老师们太无能。罗恩和赫敏留在病房里,喂哈利吞下几口水。哈利祈祷着嘴里生骨水的味道可以早早消散。


 “不过我们赢了,”罗恩说,脸上绽开了笑容,“多亏你抓住了金色飞贼。马尔福的那副表情……我觉得他看上去想要杀人!” “我真想知道他对那只游走球做了什么手脚。”赫敏生气地说。

“不,实际上…”哈利试图开口解释,但刚刚喝下去的东西使他越来越困。

“我们可以把这个问题也写在清单上,等我喝了复方汤剂以后一起问他。”

这时外面响起了庞弗雷夫人的声音:“说完了吗?这孩子需要休息,他有三十三块骨头要长呢!出去!出去!” 于是,病房里就剩下了哈利一个人,生骨水的药效使他沉入梦乡。


疼痛正在蔓延。

她躺在床上,灼烧着,浑身像是流淌着毒液,

等待尖锐的剧痛消退。在最开始的间歇,莉莉抽空在床铺的周围施下了隔音咒,以避免同寝室的潘西听到她发出声音。

无法忍耐。无法治愈。无法逃离。

“唔…啊……”她知道从自己口中正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长久的痛觉挟持了呼吸的频率,每当大脑无法抵抗尖锐的疼痛时,悲鸣就会擅自逸散。

就算闭上眼睛,绝对事实仍然侵入。仿佛生来这份疼痛就理所当然地寄生在她身上。

对洛哈特的愤恨已经随理性思维的消灭被固定在了数小时之前,眼泪混合汗水流下打湿枕侧。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种疼痛还没有缓解?

莉莉从床上爬起来——她觉得大概不会有什么活着的人形会以这种弯折的姿势起床了——然后努力穿上床边的鞋子。


此时由渴求生存的本能接管她的躯体,好疼,还不行,不想死去,不想结束。

【我还有要做的事】

怎么停下来。要停下来。

“要…去找哈利……药…”

要让他喝药。要停下这样的疼痛。

他一定是忘记喝药了。但不是这孩子的错。

因为感觉不到疼,就不需要喝多余的药品。

我做的不错吧?

【莉莉】

我实现你的愿望了吗…?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哈利突然醒来了,四下里漆黑一片。

“哈利.波特应该听多比的话。哈利.波特没赶上火车,就应该回家。”

“多比?”

家养小精灵瞪着两只网球般的大眼睛,在黑暗中打量着哈利。

“多比几次三番地提醒哈利.波特。啊,先生,您为什么不听多比的警告呢?”

一颗泪珠从他尖尖的长鼻子上滚落下来。

“是你干的!”哈利慢慢地说,“是你封死了隔墙,不让我们过去!”

“正是这样,先生。”多比说着,拼命地点头,扑扇着两只大耳朵。

“多比以为哈利.波特这下子安全了,可多比做梦也没有想到,哈利波特居然走另一条路到了学校!”

他前后摇晃着身子,同身体不成比例的大脑袋摆个不停。

“哈利.波特必须回家。多比以为他的游走球,一定能让哈利.波特明白…”

“你的游走球?是你让那个游走球来追我的?”

“多比感到非常难过,先生,多比只得用熨斗烫自己的手…”

“趁我的骨头还没长好,你赶紧走!”他暴躁地说,“不然我会掐死你的!”

“多比已经习惯了死亡的威胁,先生。多比在家每天都要被威胁五次。”他用身上穿的脏兮兮的枕套一角擤了擤鼻涕,那模样显得可怜巴巴的,哈利觉得他的怒火不由自主地消退了。

“你为什么穿着那东西?多比?”

“这个吗,先生?”多比说着,扯了扯枕套,“这象征着家养小精灵的奴隶身份,先生。只有当多比的主人给他衣服穿时,多比才能获得自由。”

多比擦了擦凸起的大眼睛,突然说道:“现在,在霍格沃茨,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也许已经发生了,哈利.波特一定不能待在这里,因为历史即将重演,密室又一次被打开——”


得、想办法告诉他……

“Lampas…”

不行。方案不成立。

最近的夜晚Lampas已经被她派出去监控学校里的可疑动向了,不到天明,这只尽职尽责的猫头鹰都不会回来。

不能写信。

“去,要去医疗翼。…走路,我的身体。”

魔杖被死死攥在手心里。像暴雪中旅人攥住一根树枝。手臂里仿佛正有无数裂片。

她向前踏出一步,然后死死咬住嘴唇。血管里的疼痛仿佛带钩的绳索,试图用折磨拉垮她。安静,不要出声。

她向前,踏出一步,又踏出一步。

她惊异于自己竟然还有理智在路过潘西的床前,在打开门时放轻脚步。

身体中无形的伤口正在燃烧,她想象着自己是一团行走的火焰,要在烧尽前抵达目的地。


西弗勒斯刚刚结束巡夜,准备回地窖消耗那最近正变得越来越少的睡眠。

然后在走廊上,他发现了一团【雪白的东西】。


女孩倚着墙壁倒在地上,头微微垂下,金发散乱地披下去,从夜晚的黑暗中劈出一个仿佛不真实的天使形体。

“…莉莉?!”

血液似乎凝固了,他冲过去把她的脸庞抬起来,密室的怪物不会伤害她,因为直到刚刚的夜巡他都没有发现任何不对——

密室的怪物不会伤害她——


她睁开眼睛。


“重演?”

“你是说,以前也发生过吗?”

多比呆住了,惊恐万状,接着便从床头柜上抓起哈利的水罐,敲碎在他自己脑袋上。“坏多比!真坏!!”

“停下!多比!”

“告诉我,多比,过去什么时候发生过,现在又是谁干的?是学校里的学生吗?和那两个黑巫师有关吗?”

“多比不能说,先生…”

“不,多比!告诉我,是谁——”

小精灵多比的手又朝哈利的药瓶伸去,但哈利一把抓住他皮包骨头的手。

“多比什么都不能说。多比是马尔福家的小精灵,他只能维护主人……多比必须走了!”

小精灵尖叫着,消失在空气中。


“疼…呜啊…好疼……”

白皙的手指紧紧地抓住他的肩膀,用了快要将衣料抓破的力气。

“你,哪里受伤了?告诉我,哪里疼?”

他麻木地问,迅速检查着她的身体,却没有发现任何外伤的痕迹。

“是病吗…?我带你去——”

“停下来…让疼痛停下来…好疼……”

漂亮的绿色瞳孔因为痛苦几乎散开。

西弗勒斯伸手,把她抱起来。不管是哪里出了问题,得先给她镇痛。感谢梅林,这点药物他那里还是有的。然后用壁炉连接着的飞路网带她去圣芒戈…


把她放在床上时,西弗勒斯注意到女孩正死死地咬着嘴唇。下唇已经被咬破,血液从她紧咬着的牙齿下渗出,晕出朱红色血滴。

“别再咬了…”

“听话。”

西弗勒斯伸出手用手指抵住那排齿列轻轻扳开,试图阻止她这种无意识的自残行为,但或许是因为难以忍受的疼痛,她紧接着用力咬上了此时代替了嘴唇的手指。

“嘶…”

但是力度马上减轻了。

她似乎在咬到他时突然回神,绿眼睛随即流出眼泪来。她伸手推开他的手,这个动作就像是耗尽了她的最后一点力气。

然后那瓣饱受虐待的嘴唇再次陷入牙齿的折磨。

药水被倒进碗里,西弗勒斯找到了上次给她喂药时的那把最小的勺子。

他望过去,曾经栖息过一滴天蓝色水滴的嘴唇此时流着血。


西弗勒斯再次伸出手。

这一次他的手指被女孩的口腔包裹深深含在嘴里,指节磕上牙齿。

剧痛带来的抽搐使牙齿咬合的力度无法被控制,他可以判断出自己皮肤的破裂。血被完美地开启,他不知道这点伤能不能救赎那个曾经触及到蓝色水滴,并为其沉醉的灵魂。

然后他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惊讶的神色,然后她开始哭泣。


莉莉试图控制力度,但是她做不到。她已经能尝到血的味道。它们盖过了手指刚刚探进口腔时可以尝到的草药味,混成腥甜的一片。她崩溃地哭泣,牙齿仍然不受控制地咬着嘴里的指关节。

指节的痛觉已经趋于麻木。西弗勒斯耐心地等待着她的那种引发咬合的痉挛过去,用另一只手抚摸着她凌乱不堪、已经被冷汗打湿的金色头发。它们现在紧贴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像浸过的金线。


哈利盯着多比消失的方向,事情发生得太快,那里已经只余下了他被打破的水罐。多比的话让他陷入了疑惑。多比是马尔福家的小精灵,难道这一切真的和德拉科有关……可…

他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但已经没有水了。哈利把目光转向床头柜,那里还有一瓶庞弗雷夫人留下的止痛药水,因为并没有感到多疼,所以他还没能想起去喝。

…总不至于比生骨水还难喝吧?

他拿起那瓶药水,咕嘟咕嘟地喝下去。


西弗勒斯感觉到她稍稍平静下来。手指被松开,他把它抽出来,擦去黏连的血,然后趁着这个间歇喂她喝下药水。

虽然看起来暂时控制住了,但是他并不是治疗师,或许还是带她去医院会比较好。但在那之前,他非常确定手边的这点剂量应该不足够撑多久。

西弗勒斯打算再去更往里的储藏药架多拿一瓶药水,但是却被突然向下拽倒在了床上。

“请…不要走……”

她紧紧地攥着他的衣袖,语气几近哀求。绿眼睛空茫地看着他,呼吸还未调整过来,有气音掺杂在话语里。

“…我不会走的。我只是去给你找药。”

“别走……”

“好。”

他以一种别扭的姿势躺在她身边,非常担心那一点点药剂的效果失去后她会再次陷入疼痛,可什么都没有发生。

再次看过去的时候,她看上去似乎已经平静地睡着,睫毛安静地颤动,但攥着他衣袖的手却始终没有松开。


西弗勒斯不觉得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睡着。——这太难以置信了。但事实上,他躺在她旁边时却莫名觉得自己很困,非常困,仿佛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困倦过,然后几乎还没来得及思考与抵抗,他便沉入了睡眠。

时间平静地流逝。


“……。”

莉莉从床上坐起来。疼痛已经平息,她知道这大概是因为哈利终于乖乖喝下了药水。疼痛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明明不久之前她还被折磨得痛不欲生几近崩溃,可现在那种感觉却虚幻地仿佛梦境。

感觉、时间和我本身,都是虚幻的东西。都是此间世界的杂质。

她低头看着睡着的男人。眉间那道刀刻般的印痕此时终于在睡梦中展开,仿佛平日里的担忧至此全部消散。记忆惊人地澄澈明晰,仿佛昨日她才刚刚像这样望着同一个男孩同一个少年。

你能如我看到你一般看到我么?

她想起那个由一滴药水隔开的亲吻。


她低下头,比过往二十三年的任何时候都更要靠近他。此时自我胸腔里真实存在的那颗心脏,与她听到的心跳声一同律动。

最终那个亲吻还是落在额头。眉心稍往上的位置。

“…扯平了。”

她苦笑着轻轻说,在咫尺的距离望着他,然后在他身边躺下。柔软的棉织物散开,一起覆盖住下面的两个灵魂。

我们都不可轻举妄动。


只有心跳声还在重复。一再重复,重复着相同的节奏,或许在梦境中可以一直延续到那世界的尽头。


由于一直在思考多比留下的话,哈利始终没能睡着。又过了一会儿,他听见门口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邓布利多后退着进入了病房。他穿着睡衣,双手抬着一件雕塑般的东西的一端。一秒钟后,麦格教授也出现了,抬着那东西的脚。他们一起把它放到床上。

“去叫庞弗雷夫人…”邓布利多小声说,麦格教授匆匆经过哈利的床头,走了出去。 哈利一动不动地躺着,假装睡着了。他听见有人急切的说话声,接着麦格教授又飞快地走了进来,庞弗雷夫人紧随其后。

“怎么回事?”

“又是一起攻击事件。我想他是被石化了,庞弗雷夫人。”

“他身边还有一串葡萄,”麦格教授说道,“我们猜他是想溜到这里来看波特。”

 哈利感到自己的胃部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他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把身体抬起几寸,这样便能看见那张床上的雕像了。一道月光洒在那张目瞪口呆的脸上。 是科林.克里维。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双手伸在胸前,举着他的照相机。

“这意味着什么…阿不思?”

“意味着,我们的学生,现在处境十分危险。”

“该怎么和教师们说?”

“说真话。告诉他们,霍格沃茨不再安全了。正如我们害怕的那样,米勒娃,密室的确已再次打开。”


一只蓝色眼睛的猫头鹰站在医疗翼房顶的支撑横梁上,在他们全部走出去之后,扑棱着翅膀飞向斯莱特林寝室的方向。


黎明熄灭星辰烧尽的烛芯。

西弗勒斯从沉睡中睁开眼睛。自己竟然睡着了……他混乱地想,头脑仍算不上清醒。

“现在是什么时间…”他自言自语地试图起身。

女孩坐在他身边的床沿上,听到声音后站起来,金发比太阳还要明亮。“周一早上,教授。我需要提前回寝室把睡衣换掉,就先走了。现在还不到六点钟,您可以再睡一会儿。”

她走过去,低下头动作轻柔地把刚刚从他身上滑落下的被子拉上去,金色的发丝下垂掠过他的脸颊。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继续睡着才是见鬼了。为什么他甚至可以允许自己躺在女学生身边睡了一整夜……他虽然从不觉得自己是一个道德感很强的人,但或许也还没到丧心病狂的程度。西弗勒斯想着,但那种压倒般的困倦感再次袭来。

他几乎是自暴自弃般地允许自己再次睡着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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